毕竟只是小地方小规模,又不是大战场大规模。本以为顶多打个通宵就能结束,结果一直到大年初二,周立寒乐台等人都没有回来的影子。
这两天,几家人都是睡在各自家睡,饭都来周立寒的新家一起煮一起吃。
毕竟周猎虎也暂时没回山里,周庭霄的状态也有些堪忧,大家也都担心,所以干脆几日都聚在一起,直到周立寒凯旋。
“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
陈瑰意这两天没少带着周庭霄往城边跑,几乎每半天就要打探一次消息,或者甚至大半天都蹲在城门边等动静。
今天中午总算给等到了,陈瑰意立即和周庭霄飞奔回来转告。
陈医娘伸手指定:“先说坏的。”
“等下等下!我这锅马上炒好。”在厨房的何屠户忙喊。
周庭霄拿了个小摔炮,在打盹的秦老匠身边一甩。
“嗯?嗯,先说坏消息。”秦老匠迷迷糊糊地摸摸眼睛。
只等何屠户火速炒完菜出来,陈瑰意就公布了坏消息:“这两天风雨异常之大,加上剿匪事态剧烈,导致山体滑坡发洪了。”
陈医娘猛地倒吸一口凉气,想了想还有好消息,便压着情绪问:“那好消息是立寒没事?”
“好消息是剿匪在昨日早上就完美胜利了。”周庭霄接过话答道:
“坏消息应该换个说法:因为剿匪完的紫金山破坏不轻,发生滑坡和泥石流,所以锦衣卫他们又留下来抗洪收尾,救助山民。”
所有人沉默了一下。
“所以立寒哥哥到底怎么样啦?”还是小乔甜甜的嗓音先打破沉默,问出了大家在这两个好消息和坏消息里面,没有听出的好消息或坏消息。
“不清楚,城门守备军只得到了整体情报,无从得知具体人员伤亡。”周庭霄的神情和语气平静得诡异,又似乎压抑着什么。
陈医娘筷子一扔:“那算哪门子好消息?就连坏消息都未必算得上什么坏消息!”
好消息是剿匪胜利,但若周立寒牺牲了,那便算不得好消息;
坏消息是还要抗洪,但若周立寒在剿匪时就牺牲了,那对她来说就是毫不相干的消息!
“娘你别这样说。”陈瑰意对此显然也分外迷茫无助,但还是红着眼劝解她娘:
“周立寒心系百姓,不论她到底....只要剿匪胜利了,岩城百姓的平安新年保住了,那就是好消息。至于坏消息当然算不得坏消息,除夕之夜愿意随乐大人和周立寒出来的锦衣卫,哪个不是心怀大义的,当然会将抢险救灾坚持到底,同样取得胜利。”
“对对对,你们都心怀大义,老娘没有。”陈医娘骂骂咧咧的捡回筷子,火速扒饭,吃完立刻要走。
陈瑰意都才吃不到一半,“娘你赶啥呢?等等我啊。”
“赶着回医馆拿药箱啊。”陈医娘用看傻子的眼神瞥女儿,“你们出不了城,打探不了具体消息。老娘可以!”
抗洪救民,怎会不需要医者!
陈瑰意顿时来劲了:“娘你等我一下!我也去!我马上吃完!!就等一下!!你缺不了我这个亲生的助手对不对?”
周庭霄听了,没有即刻说话,但也默不作声迅速吃完,将碗筷规矩搁好说:“陈姨,我也去。”
“都急着说话干嘛?等大家吃完一起去啊。”何屠户才刚坐下,“我们老但不弱,病但不残,谁还不能去救个灾了。”
芳姨赞同丈夫:“那一会你们先走,我把小乔带回饭馆,再弄些吃的给捎去。”
“娘,我也要去!”小乔嘟着嘴。
“想去你就今后多吃些,吃壮实些,不那么瘦小才不会被冲走……”
秦老匠打了个哈欠,“我睡饱了,也去凑个数吧。”
于是大家的目光最后落在周猎虎身上。
周猎虎仍然是吃得最不紧不慢,毫不受消息影响的那个。
“我?”意识到大家都在看他,他才微微抬了抬头,嚼着饭菜道,“我肯定去啊,发洪时有诸多猎物会向高处避洪,集中,好猎。”
众人:“......。”
虽然很无语,不过好歹还是都松了口气。如果周猎虎连这都拒绝,那很难不让人怀疑周立寒根本不是他血亲。
陈医娘大大的翻了个白眼嗔他:“嘴硬,你嘴硬一辈子吧,但凡你当年说一句好话,蕾冬也不至于跑得那般决绝。”
“又说什么呢你。”何屠户瞪眼飞了根筷子过去,“不是要回去拿药箱吗?快去啊,你拿完我们也吃完了,赶紧一块出城啊。”
终于见大家如此凝聚团结意见一致,即便仍不知兄长安危,周庭霄也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可城门守备军说不放任何人出入...”他提出一个问题。
“现在的守备军算个屁。”陈医娘冷笑,“连几个山匪都剿不动,能拦得住我们?”
陈瑰意最近觉得她娘还是可以多附和附和的,用力点头,“就是啊!再说了,咱们又不是其他那些出城只为一己私利的人,咱们是去救灾哎,我娘是大夫哎,傻子才拦我们!”
也是……
周庭霄心底淌开欣慰。没注意到餐桌另一边,师傅秦老匠微微凑近姥爷周猎虎,悄悄问:“你觉得他去还是不去?”
周猎虎瞥他一眼,“你方才就不曾出言阻止,又表意同去,我以为你没这疑问。”
秦老匠无声的嗨了下,“也对,是该见见民间灾苦。”
于是,只等陈医娘回去拿了药具箱,这边大伙也都吃饱,几家人整装出发。
紫金山离城门很近,几乎一出城门张望过去,就能看见那里的惨状。
山脚下处处是漫水的泥,得亏今日是大晴天、此刻是大中午,脚踩下去才没有那种冷渗到骨子里的感觉。
“大爷的,都这个天气水还这样冷,那昨前日还了得。”陈医娘却一点没为这天气感到欣慰,甚至更加生气,“本就寒从脚出生,更何况她是在那个期间!怎么,名叫立寒就真的要让自己寒气一身吗?”
陈瑰意听不下去,“娘,她又不是自己想这样。剿匪救灾,碰上什么样的天气哪由得她。”
“依我看,保命起见,她这趟回来还是把男装脱了得了。”陈医娘带着她率先赶远几步,朝着山腰上明显有人来往呼喊的地方爬去。
陈瑰意反驳:“她换回女装也不会变的,可能只是做不了锦衣卫而已,下次再碰上这些灾祸,你看她会因为恢复女儿身就不出来了么?”
直爬到有被泥糊身的锦衣卫或县兵来回忙转,几人一路走着,一路观察询问周立寒的下落。
“谁?周立寒?”一个被逮着问的县兵指了指高处,“早上有个被压在石头下的,好像叫这个名。听说没救活,死咯...不是,你们怎么出城来的?”
没有人回答,他只见面前这几人的神情,在灿阳下瞬间冻住。
没救活?
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