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台运起轻功迅速奔去。
治宪帝还在那悠哉悠哉地看考试。
甚至指着刚比完五技法的周庭霄,对周蕾冬笑嘻嘻地说:“哈哈,这个拉起弓来还有几分我当年的风范。”
他说的无心,周蕾冬可差点吓死。
皇上故意指着小五殿下给她看?什么意思,已经怀疑上她家与小五殿下有关了么?!
会这么慌就是周蕾冬今天也没想到,皇上居然直接让她爹来当考官之一了。
但凡是摄政王这样做,那必定是故意为之的挖坑了。但这位么,嗯……
周蕾冬凭自己对这位长达十一年的了解,冷静思考了一下,决定先发制人。
“您别说,您真别说。”她笑着一同望去,“多看几眼,这孩子的鼻和唇都有几分似皇上呢。”
治宪帝哈哈笑起来,然后刹那间想到了什么笑声戛然而止。
“那个考生是何人?”他问守在一边的卢经历。
卢经历看向已经去准备神机弩的周庭霄,对着名册方阵顺序翻找。
“回皇上,那正是您和贵妃娘娘点义子周百户的弟弟,名唤周庭霄。”
想起先前的接送之缘,他又补充道:“这位周小郎君本次还考了数科,昨日已经夺魁了呢。说起来,微臣前两个月南下闽地去给周百户宣旨,不仅周百户,就连这周小郎君,还有考官席上的周将军也是极为配合,一同与微臣即刻直奔京城的。当时臣就觉得,周家师徒三人除了周百户,这两位也是极有能耐与前程啊。”
“闽地……”这个地域统称让治宪帝更加疑虑地思考起来。
周蕾冬惊呼:“闽地!皇上,四年前先帝带诸臣赴闽地建州,宫里除了摄政王,还有同去的一位皇嗣是——”
“项麒。”治宪帝喔一声睁圆了眼,“他居然还活着?等等…他不是个东倒西歪的病秧子吗?莫非朕认错了,他今日竟能如此强健,神采奕奕?”
真正被吓到的是卢经历:“这,这这这、那…那微臣立刻调他的身世背景查验?”
“不用,朕一会儿问台舅。”治宪帝倒没什么被吓的,甚至乐呵起来了,“好啊!闽地真是个好地方啊!你说是不是,阿蕾?”
周蕾冬作势跪下:“皇上,这件事臣妾——”
“你干嘛?若当真如此,那是好事儿啊。”治宪帝捞住她,神情是真情实感的兴致勃勃:
“当年朕虽然未曾随父皇南下,什么都没看到。但去了的兄弟就他俩,不用脑子想都知道项麒是怎么没的!这下倒好,朕倒要看看,朕那可亲的摄政王兄——哟嚯!!”
说时迟那时快,这才提到此人,便即刻见考场上冲出一支弩箭,嗖地刺穿摄政王席位那密不透风的帘子飞进去!
御林军是第一个反应的,立即拔刀冲进考场:“谁?!大胆刺客,拿下!!”
考生当中也乱作一团纷纷退避,并齐齐瞪向那“刺客”。
“呵呵,御林军真是王兄的好走狗啊。”治宪帝冷笑道,“什么刺客?光天化日之下谁敢在此行刺王兄,朕看他只是失误!”
在座的十五个考官也被吓到,其中有几个坚定的保皇党,闻言立刻站起来赞同:
“应当确是失误,毕竟神机弩四面八方都有靶位,此考生正好在面对摄政王爷那个方位的。”
“臣附议,此考生射技极为有力,神机弩又是一弩多发,有几箭飞偏了也是常事。”
“臣也附议,这可是大通试啊,怎么可能有六品以上的京官子弟这般公然行刺,不要全家的命了?”
摄政王那派的几个考官炸了,也站起来激情辩驳:
“荒谬!摄政王爷的席位远高于下场靶位,若非有意,再大的力气也是把弩箭飞向更远处,而不是更高处!”
“这必定是故意为之!我看这刺客甚为眼生,只怕是新来的低微京官子弟,被有心人买通利用,于此行刺!”
“就是!你看那刺客神情平静一动不动,根本不像被冤枉之人该有的反应……”
十五个考官,只剩周猎虎和南城兵马司的指挥成麟仍坐在椅子上。
成麟其实很焦急,几度也想站起来辩驳,但见周猎虎还安坐在那,便强行管住了自己的臀。
“您外孙快被抓起来了,怎么还坐的住?”他不理解地瞋目低声问。
周猎虎把椒盐花生往他面前推了推,自己拾了两颗嘎嘣,“这时候我若有什么动作见解,只怕会让他更麻烦。”
他的身份可是“刺客”的师父啊,他能说什么?
当然,周猎虎也不是真不担心——他脸上难得露出微微皱眉的表情,看向东侧上方拉紧帘子的席位。
那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
时间回到方才,周立寒与柴统领交手后。
毫无意外,周立寒根本不是柴统领的对手,尤其是近身搏斗。
拼敏捷度可能还不会败得那么快,但问题是一个席位能有多大,在空间狭小无处可避的情况下,她这个比较擅长取巧远攻的劣势就出来了。
未出五十招周立寒已经筋疲力尽败阵下来,被另外两个侍从一左一右掰住肩膀押着。
但这些不算是周立寒认为最难超越的点。在她看来柴统领出手最高明之处,在于明明已经把她打得筋疲力尽,却几乎没留下什么伤痕。
“能在老柴手下撑到五十招,在男子中都已经是武艺非凡了。”摄政王赞赏地看过来,“韩二小姐当真是生错了身。”
周立寒被架着无法动弹,但还能朝地上呸一声:“哪有什么生对生错,若这天下女子亦有男子之权,根本不会逊色。”
“你怎么也会说娉华的那些蠢话。”摄政王被她逗笑了,“不过本王还是要高看韩二小姐一些,毕竟有些人只是说说,周百户却实实在在地这样做着。”
“既然王爷如此抬举,那就别叫我韩二小姐了吧?”周立寒虽然狼狈,但也能笑。
“叫得像揭我黑历史案底儿似的。所以说王爷,我挨打挨了,败也败了,是不是可以走了?”
摄政王扬眉走来:“这么着急做什么?考试还有很久才结束呢,没有别处席位比本王这里舒适的了。”
他居高临下地垂眼望着她,在那张狼狈却不掩坚忍英气的面庞上,仔细寻找女子模样的痕迹。
这张脸,长达十一年脱离了官家小姐的精细保养,尽管更为粗糙,却也在野蛮生长下更有些自然之美。
七年的戴冠束发当锦衣卫,使她的面容神情与言行举止都脱离了婉约矫揉。尽管长相仍有几分难以摆脱的女子痕迹,但这般正儿八经地男装多年,怪不得并不惹人生疑。
真是好奇呢,这样一个女子,褪去男装后又是什么模样?竟让皇上当年那样早地就相中了她。
“本王自闻周百户之名伊始,就一直是诚心要与你结为良盟的。”摄政王轻叹道:
“便是今日确认了周百户最大的秘密,本王也依旧诚心不改。只是…本王现在,略微有些改变主意了呢。”
摄政王的笑容愈发柔和可亲,微微俯身,伸手摘下她束发的铜簪。
周立寒:“……!!!”
不是吧!这皇家兄弟仨都神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