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勉对于胡家这种世家豪门的了解并不多,但是俗话说:没吃过猪肉,难道还没见过猪跑?对于一个豪门大族屹立世上几百年不倒,除了家族底蕴外,无外乎对于明的、暗的、红的、黑的,都有非常高明的处理手段,黑白通吃。如果说一个世家大族仅凭社会责任,心中正气而延续几百年,那里不现实的。有人就有江湖,江湖中的恩怨情仇,尔虞我诈不是仅凭心中良知、心中正气所能承受得了的。
杨勉想到这里,也是无可奈何的说道:“公主,这件事最后怎么处理,我似乎是没有发言权,我只一个请求?公主你离开后,胡家不能再对我和谢文姬形成威胁,不然以后这日子没法过了。”
其实这才是他重点担心的,毒蛇打而不死,谁知道它哪天窜出来再给自己一口,并且胡家有了这次的教训,他们以后要对付自己,那手段可就多了,随便一个意外事故,都可以把胡家撇的干干净净的。
世瑶公主听出杨勉心里的不忿和不安,她不由得暗自好笑,这个傻子,你自己都快是驸马的身份了,谁还敢对你下手?真的不怕抄家灭族吗?虽然这驸马身份要朝廷公告后才算数,但自己在江都的一言一行,难道还不能说明问题?这江都的那些大员们,个个都是人精,哪个像你这般的傻子?并且给父皇的奏折里也是说的清楚,父皇也没驳斥,那就是他已经首肯了。
“杨郎,我听你说的话,除了是逗我开心外,似乎并无诚意啊。”世瑶公主似笑非笑的盯着杨勉,说了一句无头无尾的话。
“公主,此话何意?”杨勉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你不是说:桃花酿和葡萄酒是你的最爱吗?”
“嗯嗯,没错啊。”
“那你就想天天喝葡萄酒?”
“啊,这话从何说起?”杨勉这话刚一回答完,心里觉着有哪里不对,一时又想不起来,便在这时,就迎来了世瑶公主扭打伤员的一幕。
“我打死你这没良心的!”
世瑶公主话一说完,终于露出一副小女儿的姿态,用她那双挚长枪征战疆场的双手,高高举起,温柔落下的砸在杨勉胸口上。杨勉身体肌肉没有恢复,只能任由世瑶公主在他身上施为,世瑶公主本身军旅出身,性格豪爽,现在和自己心爱之人在一起,哪里还会忸怩作态?对杨勉一番折磨后,世瑶公主也有些云鬓散乱,衣妆不整。
“你这冤家,就不想和我去京城?”
杨勉听世瑶公主如此一说,心里终于知道那里不对了,“你就想天天喝葡萄酒”,他忍不住苦笑,这女人的心思真是难猜,你叫我去京城就直说嘛,偏偏要往葡萄酒上扯?这不是成心难为自己吗?
去京城?关键是自己与公主这算是什么关系?虽然自己和公主已过了授受不亲的那个阶段,但也是公主主动的。自己好像也就是在李家庄和两封信中调戏过她,——准确点说,应该是开了些男女玩笑。另外就是给她抄了一首“鹊桥仙”而已,这样就能俘获一位公主的芳心?当然自己能干的事也确实不少,不过,就算是这样,杨勉心里始终有一种荒谬的感觉。
“公主,我这和你去京城不太妥当吧?——毕竟要是被别有用心的人知道了,于你名声有损啊!”杨勉只能是小心翼翼的试探着问世瑶公主。
“你,你这个没良心的!”
世瑶公主再一次扑了过去,抓住床上那个半废人就是一顿胖揍,边揍边骂道:“今天打死你了,我便陪你一起死。——你这个呆子是真傻还是装傻?我一天天杨郎杨郎的叫着,亲手给你喂药,亲手给你按摩,这一切,除了是最亲密的人外,还会有谁能这样照顾你?你现在倒好,装起胡涂来了?——嘤嘤,嘤嘤,……”公主揍到最后,趴在杨勉胸口哭了起来,不知道是真哭还是假哭。
杨勉看着趴在他胸膛上轻声抽泣的世瑶公主,心怀激荡,自己曾经有过的憧憬在这一刻成了真。既然世瑶公主都不在乎这世俗的眼光,那自己何必要杞人忧天呢?她能说出这样的话来,想必她是认真思考过的。——只是自己何德何能能得世瑶公主垂青啊!难道这也是穿越者的福利?杨勉心里感慨万千!
公主当初从李家庄离开时曾说过回赠礼物,暂时保密,——难道这礼物就是她自己?如果真是这样,那她在李家庄时便喜欢上自己了?这礼物可不是礼轻情义重啊,这礼差不多得一百来斤吧!杨勉心中有些沾沾自喜,心里不禁骚气的想着。
“公主,公主,别哭了!——是我不好,我是榆木脑袋不开窍。公主情深,我愣是没有搞明白,只以为你是报复我以前调戏过你。哎,我是用自己的心度了你的腹啊,原谅,原谅!”
本来还有些伤心的世瑶公主听了杨勉那张口就来的俏皮话,什么“用他的心度来自己的腹”这话怎么越想越龌蹉呢?有这样的说法吗?这个坏人的脑子整天都想什么呢?看来他真是占自己的便宜占成习惯了,世瑶公主想到这里,忍不住又“呵呵”的笑了出来。
“杨郎,你不但在信里撩拨人家,还写那“鹊桥仙”这样的情诗给我,你现在想不承认可是不行了,我把我们的事都告诉父皇了,这次你受伤晕倒,如果父皇不认同你,他哪会派来太医?——你现在,你现在?……”
世瑶公主最后那“你现在”后面的话终究是没有说出口,她见杨勉面有苦色,以为他是累了,这才又轻轻说道:“杨郎,说了这么久的话了,想必你也累了,你就睡一会儿吧。”
杨勉此时哪里有睡意,这些天来,接踵而来的事把他搞的焦头烂额,现在公主又主动把这层窗户纸给捅破了,破也就破吧,自己坦然接受就是。——可谢文姬怎么办?
以前他也只是在心里意淫一下和公主的关系,可意淫的结果就是:身份差距太大、门不当户不对,他这只土鸡又怎能飞上高枝!现在是能飞上高枝了,可那谢文姬怎么办呢?自己不会放下她不管的,他自忖不是薄情寡义的人,如果世瑶公主要棒打鸳鸯,那自己该如何是好?杨勉想到这里,不禁叹了口气。
“杨郎,可有心事?”世瑶公主见杨勉叹气,心里有所猜测,但还是问了出来。
“公主,想我一介乡村小民,你却对我情深意重,我何德何能啊。我自忖受之有愧,今既蒙你深情,我自当百倍珍惜!用我的后半生来回报你。”
杨勉说到这里,自是深情流露,眼神清澈毫无杂念。他那双手也自然的摸上了世瑶公主的后背,并不停的来回抚摸,摸得一阵,他又觉得不过瘾,——因为世瑶公主的头靠在他的胸膛上,而不是她的胸,嘿嘿,骚人!杨勉便想用双手把世瑶公主的身子往自己的胸膛上拉,只是他的双手没有多少力,忙活了半天也没能拉动世瑶公主。
世瑶公主刚才听杨勉的话,本是很感动的,可现在他那双手不停的抚摸自己,并且还把自己的身子往上拉,她心里怎能不知这坏人心中所想。她便把放在杨勉胸前的双手伸向那张满是正气的脸上,用双手捏着杨勉的面颊往两边拉,这样就形成一张长有五官的大饼,她强忍着暴笑的冲动问道:“杨郎的脸上一本正经,眼神清澈,怎么双手干着这么龌龊的事呢?”
“公主,你想哪去了?我是见你趴的久了不舒服,这才想帮你换个姿势,这样会舒服一些。”杨勉满面的正气,丝毫没有猥琐之色。
世瑶公主用揶揄的口气问道:“杨郎,你是不是经常用这种手段对付谢文姬?脸上看着一本正经的样子,可手干着不正经的事?……呵呵,你怎么这么坏呢?——杨郎,那谢文姬对你痴情的样子,真是我见犹怜,你们是不是已经?……”世瑶公主说到这里,脸上绯红一片,忙把头埋在杨勉胸前:“……苟且过?”
杨勉听了,面露古怪之色。他心里嘀咕着,什么苟且过,这么难听,是正常男欢女爱。自己虽还没正娶,但也是明媒,哪有你说的那般不堪?——现在世瑶公主既然提起了谢文姬,那自己当把和她的关系讲清楚,并且要给世瑶公主申明,如果她要棒打鸳鸯,那自己谁也不娶,出家当和尚罢了,杨勉想到最后,怎么觉得自己有些无赖呢。
“公主,我先声明,这是没有的事。我和文姬是有明媒的,但还没有正娶,——对,有明媒,只是还未正娶。哪敢做那些有违人伦道德的事。并且你也说我是一本……呃,一脸正气、眼神清澈,就我这样的人怎能婚前做那欢爱之事?”
杨勉边说边用手指有节奏的扣着世瑶公主的后背,他在这种情况下,是真能做到一本正经、眼神清澈的扣着世瑶公主的后背,并且在说到和谢文姬关系时,还着重的重复了一遍。
世瑶公主见杨勉又摆出这欠揍的样子,还在自己背上一下一下的扣着,那种酥麻的感觉直冲大脑,从未有过的刺激感让她有些欲罢不能,但她大脑的理智告诉她,不能再任由这个坏蛋使坏了,再如此下去,只怕是自己也要沉沦了。
世瑶公主忙挣脱杨勉的魔掌,转过绯红的脸朝着一边,声音细小的说道:“你这坏人,想必那谢文姬就是这样沉沦在你的魔爪里的吧?”
“公主,这么美妙的事,怎么在你口中就变成了“沉沦在我的魔爪里呢?”,比如说我们就是磁石的两个极,我是s极,你是n极,这两个极是永远相互吸引的,一但让这两个极吸在一起,那就很难分开,这就象我们现在这个样子。当然了,我们是人,是万物之灵,所以啊,我这是发乎情,而止于礼的。
世瑶公主听杨勉又在胡说一通,把自己听不懂的话还说得振振有理,可自己就是没有反驳之词。想到自己堂堂一公主、领军大将、一言定人生死、叱咤风云的人物,就这样被眼前这个家伙克制住了,这难道就是自己的命?这一生就要被他拿捏?世瑶公主想到被杨勉拿捏,心里便有一种异样感受,刚才那个坏人用手扣她的感觉还没有散去呢。——余味无穷!
“你还真是一个冤家,你对那谢文姬这般使坏便也罢了,以后可不能对我也这般轻薄。”世瑶公主是对杨勉没有办法了,这就是她命里的克星。
杨勉听了,嘿嘿一笑:“公主,这可是你说的,我以后只对谢文姬使坏。一定对公主必恭必敬,和公主相敬如宾。”
世瑶公主听了,她怎不知杨勉是话中有话?用谢文姬来刺激自己?她依然面带微笑的对杨勉说道:“好啊,杨郎,你以后一定要对我必恭必敬的,还有啊我们一定要相敬如宾。——所以呢,谢文姬就不必要进门了!”语言轻描淡写,一副一切皆在掌握中。
“公主,恕我没上过几年私塾。你也说了,以后不能对你轻薄嘛?要想做到这一点,只能是相敬如宾了。”
“你这个冤家,就知道欺负我……”
热恋中的两人在屋内卿卿我我了半天,后面的亲昵动作和聊天内容过于肉麻,就不必赘述。
时隔两天后的下午,杨勉坐在木制的轮椅上由世瑶公主推着,在胡府那偌大的后花园里瞎转。树荫下,凉风习习。
杨勉现在对于世瑶公主棒打鸳鸯的这件事已彻底放下心来。世瑶公主不愧是军中大将,那种包容的气度不敢说是:海纳百川,有容乃大,但那也是杨勉难以望其项背的。
在杨勉对世瑶公主说清楚和谢文姬从认识到以媒为证的过程后。他也说了在和世瑶公主的交流上,他本着和世瑶公主是两路人的态度去调侃她的,给她写的那首“鹊桥仙”是他醉酒状态下写的,当然了,是他听那老人吟的。杨勉絮絮叨叨的给世瑶公主说了很多。
杨勉最后总结道:“公主,当初与你相识时,你化名黄秋生,我其实认识一个真叫黄秋生演小丑的戏子。又因见你面善,名同小丑,便心生调侃,这种事一但习惯,就很难改变的,这不一见着你,不调侃几句,心里难受啊。”世瑶公主听到这里,忍不住直翻白眼,心里腹诽着:你那叫调侃,明明是调戏。
“公主,知道你真实身份后,心里确实好生仰慕,在你上次离开李家庄时,——你给我那一动作后,还有那时不能给我的赠礼,回想这些,让我心生涟漪,我把对你的仰慕之前又加上了爱幕。——但由于我们的身份使然,时日久了,心里的不确定和不自信都在无限放大,有时只能是自嘲“我这只癞蛤蟆也想吃你这天鹅肉!”,不管是出于什么样的理由,心里便有了一种不管能否吃上你这天鹅的肉,我都要找补一些回来的心思,这才有了信中的调侃和那首诗。”
世瑶公主面色似笑非笑,静静的听着杨勉的心路历程。杨勉说到这里,低着头沉思了片刻,便又抬起头来看着世瑶公主,脸上露出他那标志性的笑容,这笑容在公主眼中就是“贱笑”:“公主,你回赠我的礼物,现在是否可以兑现了?”
“呵呵,杨郎是否听过一句: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我一小女子的话,你也信了?”世瑶公主对着杨勉眨眨眼,一副你奈我何的神情。
“公主,推我进屋吧。”杨勉无奈,公主要耍赖,他只能是另辟蹊径找补回来。
“才出来多久?又要进去?”
“进去感受一下女子怎么难养的!”
“信不信我揍你?……坏人!”
“哈哈,打是亲骂是爱,爱的深用脚踹,……呃,后一句当我没说。”调戏公主就是这么爽,杨勉这是爽过头了,不经意间把后一句给说漏了。
“哈哈,哈哈哈,……好啊,我就用脚踹死你这坏人。……”公主那开怀大笑的声音传出好远,惊的府内杂役们都面面相觑,想不到平常威严十足,沉稳有度的世瑶公主也有这么放肆大笑的一天,那肯定是世瑶公主有不得不大笑的开心事。——爱的深用脚踹,这就是世瑶公主如今最开心的事。
在远处树荫下的春蔓、夏彤、秋菊、冬姝四婢女,听见远远传来的笑声,都忍不住呵呵的笑了。她们服侍世瑶公主多年,自世瑶公主征战之后,她们便很少听到世瑶公主笑的如此开怀了。如今看来,那个叫杨二蛋的人,还是有些能耐的,他至少能逗世瑶公主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