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不是因为棉..花糖闹,别..别打..我。”
女孩说话艰难至极,因为害怕甚至有些语无伦次,只眼泪越掉越凶,她艰难吞咽了下口水后才抬起一双红透的眼睛看向他:“二..二哥哥。”
“你先...你先出去好...好不好?”
“呜..轻轻求..求求你。”
“呜呜..”
女孩说完又抬起手背覆上了眼睛,哭声里透着深深的无助,好像被世界遗弃了一样。
陆聿沉见她哭过很多回,但没有一次哭成这样,听得人揪心。
她怕自己,自己在这里就好像无形中给了她巨大的压力,所以她求他,只为了让他出去。
他的心里此刻就像堵了块大石头,想继续问又问不出,问不出又浑身气恼,那窒息劲死死卡在胸口,憋屈万分,难受至极。
到底是因为什么?!
‘嘭’地关门声响起,陆聿沉最终还是黑着一张脸扬长而去。
压迫感消失后,楚婠轻悬起的心才慢慢放下来,哭声没了任何收敛,肩膀止不住地上下颤抖,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摇晃着。
抽泣声从她喉间不断溢出,每一声都带着深深的痛苦,她的脸上挂满泪痕,一头柔顺的秀发此刻也显得凌乱不堪。
“爸爸...”女孩声音微弱。
“轻轻想..想爸爸...”
“呜呜...”
*
陆聿沉摔门而出后便气冲冲下了楼。
午后两点钟,茗榭香庭。
包厢666号。
纪少安进门时就看见他一身黑衣斜倚在沙发上,目光凝重,眉头紧拧如解不开的结,肉眼可见的愁容。
“怎么了这是?陆少爷。”
“平时不进酒吧就算了,这一进就找了个这么来劲的地方。”
少年嘴角上扬,言语带着戏谑,关门后便径直来到他身旁坐下,顺便轻声提醒:“这里消费可不低哦。”
进门需要验银行卡资产的程度。
陆聿沉只斜睨他一眼,随意仰头间喉结微滚,石榴红的酒液一饮而尽:“没说让你掏钱。”
“哈哈哈~~”纪少安闻言轻笑:“豪横,就喜欢你这豪横样。”
“帅惨了!简直是亿万...”
“滚。”陆聿沉冷声打断他还准备硬拍的马屁。
“得了得了,我闭嘴,成吧?”
城市一隅,茗榭香庭。
高端奢华的私人开设酒厅,y洲上流太子爷们寻欢作乐的超专属领地。
不管白天黑夜踏入,里面永远烟雾缭绕、酒气弥漫。
他们在卡座上肆意欢笑,轻晃价值不菲的酒杯,杯中液体随之荡漾,身旁是女人们谄媚的笑与娇柔的姿态,只为博他们欢心。
舞池中央的女人更是衣不蔽体,男男女女扭作成一团,随着激烈的音乐鼓点扭动身躯,放纵的姿态仿佛在向世界宣告他们的特权。
酒精作用下他们的眼神迷离狂妄,或高声喧哗,或激情呐喊,言语之间尽是对金钱与至高权力的炫耀,在这里道德和规矩被抛之脑后,唯有无尽享乐与挥霍。
欲望的温床里自然情色交易无数,实在算不得好地方。
像陆聿沉这种好静的人,肯定不会窝在大厅里沉沦于喧闹,相比之下包厢超强隔音,氛围极妙。
“说说吧,什么烦心事?”
纪少安抬手给自己倒上一杯酒,和他手里的酒杯轻轻撞了撞,玻璃杯相撞的瞬间发出‘叮’的清脆声响,格外悦耳。
他低声询问。
而陆聿沉只是看着杯子里的酒红液体一言不发。
“啧,你看你这人,把人叫过来又不说话。”
“你气死我得了,狗东西。”纪少安仰头猛灌一杯,随后又熟练地再次给自己倒上。
两人都默默喝酒不说话,又过了几分钟,纪少安实在憋不住了。
“跟你家那奶娃子有关?”
“她惹你生气了?”
陆聿沉闻言收回视线看向他,纪少安一看他的眼神就知道自己猜对了,他还在那里欲言又止,一副想说又不知怎样开口的样子。
他不擅长跟人倾诉,也不怎么喜欢跟别人倾诉,纪少安可太清楚了。
“也不算。”少年良久开口对他的问题给出回答。
惹他生气,确实也不算。
他最开始在气的是女孩因一个就开始大吵大闹的做事风格,可是后来发现好像不仅仅是因为一个。
现在生闷气也是因为她支支吾吾怎么都不愿意开口。
迫切想知道原因又怕逼紧了她,折腾到最后被赶出去不说,还生了一肚子火。
经过他的无限追问,陆聿沉这才将事情原委缓缓道来,纪少安听得仔细,边听边思索:“对她有什么特殊的意义吗?这么执着。”
“不知道。”陆聿沉眼睫垂下。
纪少安微微抿唇:“听你说了这么一大堆,我隐隐觉得肯定不是因为没才吃上哭闹。”
“废话。”
“你先别急,听我慢慢说。”纪少安拧眉安慰道。
“你平时管你家奶娃子管那么紧,她也一直都很听话,怎么可能因为一串就跟你发脾气?”
“我想,对她应该有特殊意义,可能之前她爸爸妈妈经常给她买?所以难得见一次就会想吃,结果你不买就算了,还给人一顿批评,能不委屈吗?”
“轻轻生着病本来情绪病就脆弱,再加上看到勾起心中的思绪....”
纪少安感觉越说越说不明白,最后索性一个皱眉拍腿:“说白了就是,可能想家了呗。”
“真有可能哎,毕竟她在陆家住了这么久,她爸妈也没回来过。”他说着又激动地补充了一句,对自己的推理完全自信。
陆聿沉闻言表情略显复杂,盯着酒杯的眼神若有所思:“那她为什么不告诉我?”
想家是什么不能说的事情吗?
“这我哪能知道?我不也是在推测吗?”纪少安一脸正经:“不过就你这阎王脸加这掌控欲,跟你说,啧。”
“玄。”
他好像真得听进去了,手上的酒杯顿在空中,也不喝,也不放回去,跟木头人一样一动不动,凝神思考。
片刻陆聿沉抬眼看他,语气里带着几分疑惑:“你怎么知道?”
纪少安挑眉摆手,一脸无辜:“猜的啊。”
“我不说了吗?推测。”
“......”
眼看着他的脸色就要沉下来,纪少安笑着抢占先机:“先别黑脸。”
“你就说我猜得有没有道理吧。”
陆聿沉:“.....”
“知足吧就,有本少爷在还能帮你猜猜小女孩的心思,换成你自己,在这喝酒喝成巨人观也想不出来一点。”
“榆木脑袋。”
纪少安毫不留情地吐槽着,随后又不紧不慢地掏出一支烟递到他嘴边,陆聿沉偏头躲过,他也不在意,大手一转又递回到自己嘴里。
“戒了?”他眼神略显诧异。
陆聿沉脑子还沉浸在他的话里,眼睫时不时眨动,嘴上漫不经心地回着他:“没有。”
“不想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