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她的眼神里压抑着泛滥的光点，像极了她空间里的星辰眨眼。
    有的人光是看在眼里，就还觉得心里空荡需要被填满。
    他随意的把天歌的头发抚乱，笑意盈盈地承接上她嗔怪的目光，然后用平淡的语气岔开了话题。
    “以前出任务或者驻守他地我心里都了无牵挂。”
    “这次在虫洞里仅仅半年多，我却时刻想回来。”
    有了牵挂......星光即寂色，月幕似弄潮。
    两人在露台上谈论着时局，大部分是秦祈在说，天歌在听，偶尔回应个“嗯”。
    他告诉她格老在这半年里联合了四大家族和秦家的人脉势力和财力，已经建好了地下基地的大致框架，因为工程量浩大，恐怕未必能在末日前完工。
    地下基地的入口就在虫洞实验室外，甚至为了掩人耳目，在那里也已经建好了新的大型住宅区。
    他还告诉她四大家族已经基本完成了囤运粮食的工作，也已经大批量采购服饰等日用物资，甚至将个别物资的生产线搬去了地下。
    甚至已经联合了华国最顶尖的科学家和农学家在地下基地建立起实验室，开启了无土栽培和针对变异辐射和有害物质的过滤研究。
    天歌一边听着一边感叹，“有了这些，至少京都城的大部分人不至于被末日的灾难打个措手不及。”
    只是世界太大，华国太大，人口太多了。
    末日前的大肆宣扬只会引得秩序提前崩坏，就像秦祈说的，即使几大家族暗地里做着准备，也有不少人发觉了苗头，开始变卖家产囤运物资。
    天歌笑道：“格老和几大家族的能量我还不知道？这些泄露的消息根本就是故意放出去的吧。”
    秦祈笑而不语，手搭在天歌的肩上侧脸看她。
    “你不说我也知道。大肆宣扬只会带来后患，反倒是让那些有实力的人囤积实力，减少在末日后的损失。”
    末日后本就适者生存，弱肉强食。
    世家吃大，大吃小，只要不引起“小”群体混乱，四大家族便可以一直扮演那个在背后控制螳螂的黄雀。
    想明白这些后，天歌庆幸自己提前做好了退路。
    爸妈和小妹此时已经在别墅里了，接下来并没有多少时间可以浪费。
    “既然已经没事了，我就先回去了。”
    秦祈借着送她的由头，在车子一路行驶的时候问道。
    “小歌，你有没有想过，末世以后，你和你的家人独自住在别墅区的隐患？”
    天歌：“......”她低垂着眼睑，神色郁郁地点头，“没有人比我更懂得末世后的人性。”
    她手握吃不完耗不尽的物资与食物，完全可以一家人单独生活一辈子。
    秦祈抿唇，方向盘打了个弯后将车停在路边。
    “小歌，那你有没有想过，这一世跟上一世不一样了！”
    “住在地下基地比你们单独住在外面更安全。而且......人本就是社会动物，脱离了人群而活，真的会更自在吗？”
    天歌看看窗外的人行道，那里有人牵着一只掉毛严重的狗在遛弯，眉头深锁。
    “我没说要脱离人群过活啊。”
    秦祈眉头舒展，“真的？你要搬来基地？”
    天歌摇头，“不是，我不住基地。”
    秦祈皱着眉：“所以你的意思到底是来还是不来啊？”
    天歌见这家伙快要急眼，立刻解释了自己的想法。
    他们一家还是住在别墅区，那里远离权力中心，险恶有限。
    “兰亭别墅区的入住率虽然不高，但还是不少人在住着，我在那里挺好的。”
    人多的地方虽然会让大部分人在末世更有安全感，可是群居的地方，也更容易出事。
    她不能冒险。
    而且，欧阳华帮她设计改造的防空洞，不仅加固了防空洞整个底部支撑的结构和内部轮廓，大门也是按照最高级别的金库大门设计的。
    即使有人把整个防空洞挖出来，炸药都是无法攻破内部的。
    想到这个，天歌忽然想到一个问题。她有些疑惑地问秦祈。
    “你的那个工程师朋友欧阳华，跟欧阳家是什么关系？”
    欧阳家虽然跟秦家是合作关系，但是很明显欧阳梦对她有很强的敌意。
    末日来临前，她得排除一切有害或者可能有害的因素才能彻底安心。
    秦祈非但没有立刻回答，而是蹙眉盯着她看了许久，看的天歌有些发毛。
    “你这么看着我干嘛？我问你呢，若是欧阳华是欧阳家的人，会不会把我防空洞改造的事说出去？”
    秦祈神情有些不悦地呼出一口气，“不会。欧阳家的人脉关系比你想象的要复杂的多。”
    “欧阳华跟欧阳梦，同父异母。”
    天歌惊讶，“这么刺激？”
    “这才哪到哪，以后有时间我再一一说给你听。”
    他曾经答应过欧阳华不把他的身份和名字告诉任何人。可这家伙竟然自己主动告诉了天歌？
    他细细打量着天歌：“我不在的这段日子，你们经常见面吗？”
    天歌不明所以很自然而然地回答道：“是啊，谁家装潢不监工的啊？”
    秦祈眼神忽明忽暗：堂堂国际上响当当的知名x工程项目的总设计师，最讨厌别人对他的工程指手画脚。
    监工？呵！
    眼神忽然变得阴恻恻，天歌也看不懂他在想什么。
    “既然你说不会影响到我，那我便信你。”
    秦祈刚才还不太高兴的表情瞬间因为天歌的话而多云转晴。
    一脚油门，都没给天歌反应时间，惯性力量让她瞬间充满了强烈的推背感。
    天歌的大叫声也不见秦祈减速，反而是加快了速度，惹来她更强烈的尖叫声。
    可是夜晚的微风在秦祈的飙车下变成了吹散她长发的大风，惹人清醒，让人释放。
    无论前世的末日还是今世的末日前，淤积于心底的沉重和痛苦在尖叫声中得到了释放。
    车速直到进入兰亭别墅区门口才减速进入。
    只有在晚上才能更清楚这个别墅小区的入住情况。
    哪家有灯亮着，哪家就有人住。
    秦祈一边开着车将整个别墅区兜了个遍，在将车停下后，缓缓开口道。
    “你选择这个位置的房子，恐怕是看上了这个迷你湿地公园吧？”
    天歌点头承认，“等末世后，湿地公园的湖一冻结，便可以就近通往防空洞。”
    秦祈点头，“怪不得。”
    “不过小区内还有其他住户，明天我让纪礼带人过来将这条路设个关卡，再把湿地公园外围的围栏拆掉砌成厚实的高墙。”
    “只要不往湿地公园内部大桥下方的位置潜入，小区外没有别的大路可以直接通往防空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