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微山的山脚下终于干净了一些。
不过也仅仅是一些。
那群混进来的地痞无赖感觉不妙,偷偷跑了。
留下来的都是抱有目的的老人,还有真正乞讨的残障人士。
老人居安思危,把一些易储存的食物藏在身边,残障人士也是吃了上顿没下顿,有储存食物的习惯,所以他们还能坚持。
可眼看着天要冷了,再在这山底下待着也不是事儿。
再来一场秋雨,恐怕就会冻出病。
“要不咱们上山去吧?趁天黑,把半山腰那片院子占了。”
李喜财算得很清楚,半山腰没住几个人,他们这些老东西赖在那里不走,也没人敢动手。
占房子住进去是第一步,第二步是帮忙打扫山路干点活,对外宣称云侯托梦收留他们,保管让那庙祝有苦说不出,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以后自己这些人平日多卖卖惨,扮可怜,就不信那庙祝好意思记恨他们这些老家伙。
周围的人早听过李喜财这套流程,他们也都认可。
虽然养老团信佛念经,但云侯庙占的是灵源寺旧址,他们也不觉得自己有错。
他们只是争取自己应有的权益。
残障人士们也竖起耳朵准备分一杯羹,有地方白吃白住总比去乞讨给丐帮交保护费强。
他们说干就干,收拾起行李,互相搀扶着上山。
今晚天气不太好,月亮有一阵没一阵的,星星也不太亮,不过不要紧,正好方便他们。
“看吧,我就说你心软是没有必要的,单纯败坏名声不会让他们收敛,只会让他们破罐子破摔。”
面对云烨的调侃,舒阳无奈地叹了口气,执行后续计划,反正前置的计划也是为后续做铺垫。
不过看云烨趴在栏杆上,背对着他,心里不知不觉起了坏心眼儿:凭什么我忙前忙后,背着欺负老弱病残的负罪感,你悠哉悠哉的到处转悠?
恶向胆边生。
舒阳悄悄伸出腿,准备对着老虎屁股来一脚。
云烨仿佛毫无察觉,仍旧背对着他喀次喀次啃苹果。
“你说,他们会不会有人有心脏病脑血栓之类的疾病,被吓死啊?”
为避免被察觉,舒阳还特意找了个话题,一点点把自己的脚凑近,然后用力!
“啊!”
突如其来的大劈叉让舒阳险些叫出来。
他伸出去的腿被一只手抓住,然后往前一拉,架在了栏杆上。
这种动作舒阳以前是万万做不出来的,好在他现在有修为,身体柔韧性自然而然得到了提升,否则突然来这一下,非进医院不可。
“不许动,保持这个姿势,一个时辰。”
舒阳身后传来命令式的威胁。
赫然,那又是一个云烨!
除了背对自己吃供品的,伸手拉自己腿的,还有个在背后下命令的。
他身边有三个云烨!
舒阳艰难地回过头,那是一个陌生装束的云烨,满脸威严。
“你……”
“每一个封号,都有不同的形象,也有不同的化身,很难理解吗?”
甩掉苹果核,云烨转过身从舒阳怀里掏了帕子擦擦手上不存在的污渍,然后恶趣味地把帕子盖在对方头顶:“这要是红色的,再大一点,就是喜帕拉。”
用力拍了拍舒阳的肩膀,压得韧带又拉伸了几分,舒阳暗暗咬牙,一张脸红通通的。
“一个时辰,你可以的!”
说完,三个云烨同时消失。
舒阳是绝对不会乖乖认罚的,但他起不来。
不知道云烨动了什么手脚,他体内灵力运转正常,却无法动弹,保持这个姿势一动不动。
看来真的要一个时辰能动……
山脚下,李喜财一行人摸黑爬山,爬了半晌,累得气喘吁吁,总算到了半山腰。
与白日里不同,上了锁的院门大开着,原本坚固的房子里面好像有的地方塌了。
院里长满了半人高的野草。
阴风阵阵,野草簌簌,吹得人心里发毛。
“怎么感觉和白天看着不一样啊?”有人小声嘀咕道。
白日里明明有几个人住在这边的,怎么都不见灯火呢?
就算舍不得点灯,也该有个动静啊。
李喜财心里直突突,暗暗给自己鼓气,对众人劝道:“好歹先住下,等天亮了再往上爬,上面肯定还有好房子,到时候吃饭也近。”
大家也累了,纷纷小声应了,各自收拾。
或许是他们太累,没注意到人群里夹杂了不少陌生的声音。
有陌生人的帮助,这群人很快安置下来,他们也不敢摸黑去屋里收拾,怕哪里塌了砸到他们。
只在院子里收拾野草,找个避风的地方铺下被褥。
二瞎子睡到了脏兮兮带着自身体味的被窝儿里才算安心,不过他还是记得感谢相互扶持的兄弟:“老王,多亏了你,不然我也上不来。”
然而墙那头的老王听见二瞎子的低语,心里犯嘀咕:难道天黑我拉错人了?
“二瞎子,我在这儿呢,你摸错人了吧?”
老王是个瘸子,因为经常偷东西被打瘸的,后来在丐帮里厮混,跟二瞎子关系不错,没少配合着打掩护祸害人。
二瞎子闻言,坐起身,侧耳听着老王的声音。
不对啊!
刚才扶我的明明就是老王,他在我身边躺着。
因为看不见,二瞎子其他感观就会比较强,声音,触感,气味,都是他眼睛的替代品。
缓缓把手伸到旁边老王的位置,一只粗糙的大手拍了他一巴掌:“你干嘛,想摸自己摸去,老子累了。”
是老王的声音!
一瞬间,二瞎子满头冷汗。
“老王,你过来一下。”
身边的老王坐了起来,墙那头的老王也走了过来,两个老王一左一右坐在他身边,异口同声问道:“咋了?二瞎子?”
周围略有嘈杂的环境忽然安静了下来,二瞎子感觉有很多人正在盯着自己,两个老王也在盯着自己。
他们丝毫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啊!!!”
二瞎子大叫一声,当场晕厥。
装的。
他跟人学过一点闭气,靠装死跟老王一起讹人,几乎百试百灵。
另一头的老王听见二瞎子叫自己过去,心里不太想去,哪怕扶错人,他也累了一路。
但他们俩也认识这么久,多少有点互相利用的价值,所以他迟疑一下,走到声音响起的那边坐下。
“咋了?二瞎子?”
周围的声音忽然安静下来,夜风吹过,天上遮挡月亮的云移位。
坐在被褥上的人缓缓回过头,一张毛茸茸的脸带着诡异的微笑:“没事,我想你了。”
绿油油的眼睛像鬼火,衬得它整张脸怪异无比,这哪里是人,分明是一只黄鼠狼!
老王二话不说,倒头就睡。
他真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