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神急匆匆来,又失望的离开。
“她虽是人神,但持洛书得人皇气运庇护,不受王朝覆灭之患。可河伯乃黄河之主,七渎之首,楚江也逊它一筹,黄河若崩,只怕她的洛水难逃牵连。”
云烨当然知道黄河安稳的重要性,但正如他所说,无能为力。
他活了这么多年,自然跟那些仙佛都认识,更何况河伯这些中洲土着,他做前朝第一神明时,大家都有些交情,互相给面子。
所以很多仙佛妖神,都难下杀手。
天道见他手软,干脆利落地夺了天帝之躯,代为下手。
“既然天宫封闭,河伯死在里面已成定局,不如想办法救灾?”
舒阳不认识河伯,但知道黄河。
也知道黄河泛滥会造成多么严重的后果。
“救不了。”
云烨摇头叹息:“天机无时无刻不在变化,唯一不变的就是,它一定会发生。况且黄河的长度与宽度,司天监,佛道妖三家加起来,都管不了。”
金丹境的修士,法力神通可覆盖方圆百里,像华佗,袁天罡,舒阳这种在金丹极限,可搏杀真君的,覆盖范围也不过四五百里。
也就是说,把没去天宫的所有金丹修士加起来,连成线,在所有人都擅长控水神通的情况下,都救不了黄河两岸的民众。
民间有云:黄河九万里,不见头和底。
这种长度的河流,实在不是金丹能把握得了的。
“或许,逃下界的那几位?”
舒阳忽然想起观音菩萨等人,不知道这是不是道祖佛祖留的后手。
“五洲辽阔,非黄河一域有隐患,不能指望他们。”
尽管做天帝的时间短,云烨也清楚五洲有些地方是镇压着东西的。
而天宫里某些的仙佛,就有镇压看守之责。
例如淮水龙君,他那淮水底下,镇压着一只猴子。
然天道变革,是不会管那么多的。
无论谁生谁死,于它而言,都不重要。
无非是有余者损之,不足者补之。
大殿外,白雪不声不响地飘落地面。
染白了群山。
舒阳坐在侧殿,脸色变幻不停,时不时喃喃低语,与云烨交谈,直到天亮。
翠微山上的众弟子早早起了床,各自按部就班地做着各自的工作,有的清扫积雪,有的帮食堂做饭,也有的去看菜园和灵药园。
他们不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少爷,一切都要自给自足。
江流儿和流海也要加入劳动。
只有白眉和六嫂黄婶子这样的老人可以享受特殊待遇。
“小舒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白眉正在给老乡供香火,冷不丁瞥见侧殿有人,吓了一大跳。
醒过神的舒阳看着外面的白眉,蓦地抓住了一些关键点,却又想不起来。
便把昨夜洛神来访,以及河伯将死,黄河快要泛滥成灾的事说了。
“你们想了一夜没想出来解决办法?”
白眉面色古怪地看着舒阳,然后指了指外面的积雪道:
“现在是冬天啊!黄河宽阔不可能全部结冰,但岸边总归会有冰碴,施法起冰墙或者筑雪墙,先拦住一阵,让官府带着百姓跑远些先躲躲不就行了?”
舒阳眼前一亮,思索着这个法子的可行性。
这个办法的消耗很低,而且不太需要控水的法术神通,最简单的起风,再加上弄冰雪这种就地取材的方式,配合寒冷的天气。
虽然拦不住黄河太久,但能争取很多时间,足够官府带着百姓跑路。
现在唯一的难处,就在于如何发动那三家的修士。
毕竟,好端端的忽然去黄河搞冰雪基建,再傻的人,也会觉着不对劲。
何况这些人只是跟天宫隔绝信息,不是真的傻。
如果河伯之死导致舒阳的谎言露馅儿,别说帮忙了,恐怕舒阳天天得盯着自己家的天帝庙别被砸了。
“不知道洛神把这件事跟多少人说了,我先去找她,白眉你写封信通过司天监交上去,要急要快,万万不能耽搁!”
舒阳风风火火出了大殿,直奔洛水而去,白眉也取出剑符,召唤清风师侄。
通报长安与司天监的信是两码事儿。
司天监里道士多,倘若知道自家祖师在天上挨削,肯定要组团来砸天帝庙,所以要瞒着。
而皇宫里,就要把河伯将死的事给说明白,不然李二猝不及防多了那么多灾民,肯定会记恨翠微山这边。
所以白眉的任务很重,而且不是他擅长的领域。
“贤侄啊!这次叫你来,是真的遇见麻烦了,我不会写作文……”
白眉把自己的难处给清风讲了一遍,又再三强调长生真君和自己家的长春真君偷偷下界,躲起来了,没在天上。
清风这才松了一口气,苦笑道:“师叔,你这话说给我,我也害怕。万一不当人子,成了欺师灭祖的叛徒,以后我躲在天帝屁股底下都活不成。”
他是知道自家师祖有多少手段的。
“放心吧,天帝亲口透露给我的,还能有假?再说了,咱们几家同气连枝,坑谁也不能坑你们,快快快,你帮我写河伯的事。”
清风在司天监里待了这些年,除了出身好,对地位不如自己的傲气点,白眉还是很相信他的写作水平的。
果然,清风取出两张信纸,凭空点墨,一心二用。
几息时间,两封信便写好了。
白眉看了一眼,立刻就竖起大拇指:“等天宫再开,咱们家天帝做主,我跟他说说给你个肥差!”
清风一边说不敢当,一边眉开眼笑地感谢师叔提携。
两人给信上分别加了手段,若无司天监印玺和皇帝玉玺亲启,这信一开便毁。
“成了,我这就去发信,最多半刻,长安就能收到。”
“我与你同去。”
事关身家性命,白眉不敢大意,和清风一起去了开云府。
他们两人前脚走,流海的叹息就在后门响起。
旁边江流儿蛊惑的声音随之而来。
“你看,他们从来没有把你当自己人,一直在防着你,就算你再关心他们又怎样?你是你,他是他,他只是利用你来钳制我,杀吧,杀了他……”
“嘭!”
一个拳头骤然在江流儿眼前放大。
他嘴里那些蛊惑人心的话顿时消失。
“他只是一直把我当小孩,没有意识到我已经长大了,你再胡说八道,我就喂你赤石!”
流海瞪着一脸无辜的江流儿,语气不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