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常来说,想要剥夺僧道庙祝这类人的度牒比较难。
因为发放度牒的原因,本就是上层博弈后争取来的利益,不能说夺就夺。
否则就有点耍无赖的意思了。
前脚发下来,后脚就没收。
这么搞谁跟你玩?
三藏的度牒是大唐正规机构司天监发放的,不可能平白无故作废。
县令说要夺度牒,夺的就是三藏这个人的名额。
换而言之,度牒的名额保留,但我先替佛祖开除你,至于你回去之后怎么跟佛祖解释,那是你的事。
反正我瞧你不像个好和尚。
这种小事在大唐很常见,一般僧道之流犯法,都是这样先剥夺度牒,再视犯案情节决定要不要就地正法。
不过三藏的白马展露不凡,县令也清楚他不是普通僧人,所以只是在权力范围内恶心他一下。
剥夺度牒关上几天,再让他滚去附近寺庙里重新补办手续。
“所以……你们是奉命保护三藏法师前往大唐求取真经的?”
舒阳看着这几个歪瓜裂枣有些绷不住笑。
好拉胯的取经团队,不说五方揭谛和护教珈蓝,连个猴子都没有。
“呃……我们不是求经,是传法。”
其中一个罗汉小心翼翼地纠正了舒阳的语病。
“好的,传法,那怎么会惹上县令,要剥夺三藏法师度牒呢?”
舒阳不与他争这个,转而问起缘由。
“天官容禀……”
这罗汉合掌施礼,说起蘑菇村的怪异因果。
大约三十年前,蘑菇村有两个少年不安于现状,在群雄逐鹿抗击南蛮的时候,离开了村子。
这两人一个姓何,叫何灵,一个姓黄,叫黄石。
这二人在外面闯荡了许多年,等回到村子里的时候,都已经是中年人了。
但何灵容貌不改,依稀还有少年人的风范,反观黄石,满脸风霜。
这二人互相交谈起来,说起这些年游历所得,何灵始终有所保留。
而黄石就比较坦荡,直言自己学了一身好厨艺,就连神明闻见味道也难以自制。
索性当场给何灵展示了厨艺,果真美味无比,香味扑鼻。
何灵见对方坦诚,便不好意思遮掩了。
他意外得了一种奇花,花开时芳香无比,闻其味可保青春,延缓衰老,他能有少年风姿,便是每年闻这花的缘故。
“这种稀罕物,我怎么没见着?”
黄石上下打量何灵,也没见他身上有花,便十分好奇。
这时正逢花开之时,何灵刚吃了黄石的饭菜,便念动咒语…………
把那奇花召唤出来,给黄石闻了闻。
黄石顿觉身轻体健,像是年轻了好几岁。
何灵自觉还了黄石的饭菜之情,便收起奇花,就要再次踏上旅途,去寻仙问道。
可是这时黄石才露出真面目。
“我在菜里下了毒,除非你把那花给我,否则就别想走!”
天真何灵大吃一惊,他万万没想到,外表憨厚的少年玩伴竟有如此心机。
但他也不敢不信,只好等到毒发之时,才忍痛割爱,被迫把那奇花交出去。
人心叵测,即便他把宝物奉上,对方依然没有放过他,任由他毒发身亡。
只不过黄石已经露出了真面目,他又怎么可能一点后手没留。
黄石起初没有察觉,只为得到那奇花欣喜若狂。
直到有一天,县里大户祭神,派人来请黄石做供奉的酒菜……
说到这里,那罗汉叹了口气:“阿弥陀佛,也是冤孽纠缠。
那日黄石前去做菜,本应色香味俱全,引动神明显灵的供品,变得连猪食都不如,他竟把无数食材,烹制成无法入口的样子。
可偏偏,他自己看不出来。”
“哦?这是为何?”舒阳来了兴致,请他展开说说。
虽然他自己掐算也能算出来(算过去比算未来容易),但这个罗汉很明显比较会说,听他说更有意思。
“因为那死去何灵与奇花纠缠在一起,蒙蔽了黄石的灵智,令他五味不分,谷蔬颠倒,黄石得到了何灵的奇花,却再也没了做菜的能力。”
“不止如此,黄石每年闻那冤魂纠缠的奇花,以保青春,而何灵则会出现在黄石左右,每当黄石做出难以下咽的食物,何灵便会化作食客,夸赞他的厨艺……”
舒阳不禁暗暗吸一口冷气,心道:好狠,这是拿命在夸他啊!
那罗汉继续讲道:“县城的神明识破了黄石的供品,但又打不过何灵,便让人送黄石回村,感知县令不可让他出村,以免名声传出去,有大人物召他做菜发现这桩丑事,形响本地名声。
好在何灵也不远走,只围着黄石转悠,专注夸赞黄石厨艺……”
“哦……难怪县令生气,原来是三藏法师拆穿了蘑菇村的丑事,他要给你们个教训,省得你们以后乱说话。”
舒阳此刻明白了前因后果,但也不知道自己能帮什么忙。
毕竟他是罢工出来玩的。
结果被云烨带着看了一堆be虐心的情侣。
现在要去吃点儿糖,看看双花庙的模范男铜神明,还被这罗汉给拦住了。
“他既然不想把这丑事传出去,那我出面,岂不是更糟糕?”
舒阳如今的面子是很贵的,而且所代表的身份地位又不一样,为这点小事现身,一来是大炮打蚊子,二来很容易让人觉得佛门和天帝之间有什么见不得光的交易。
不然怎么会前阵子还在黄河掰头,一转眼就来帮三藏法师站台?
“阿弥陀佛,此番却不为劳动天官出面说情,事情即从蘑菇村而起,便应该从蘑菇村处着手。”
罗汉合掌微笑,请舒阳往蘑菇村方向看。
“我等乃是出家人,慈悲为怀,还请天官出手,为我等扫平此处冤孽,助我佛法东传,此番功德,我等永世难忘,我佛亦铭记在心!”
舒阳瞥了一眼蘑菇村,挑眉含笑。
这是送礼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