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美之心人皆有之，神仙也不例外。
虽然不至于像官场一样，面目丑陋连门都不让进。
但神仙收弟子，若非根骨悟性非凡，他是不会收丑八怪的。
更不会收那些样貌根骨一切平庸的人。
说白了，这个世界对普通人向来不友好，只把他们当npc，路人甲。
舒阳的红灯神庙虽然动静大些，却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主要因为他的香火地比较大，才给人一种荒谬的感觉。
倘若他只是一县之地，便显得再合理不过。
再说了，给神明选个样貌工整点的庙祝怎么了？
“怎么了？”
云烨恨不得揪住他的耳朵拧三圈，后者还叭叭叭的反驳。
“对啊……那你选我当庙祝还不是因为我长得好看，所以他们给我选好看点的庙祝不也正常。”
“你从江上飘下来的时候跟我脚差不多大，你也好意思说我看你好看？”
“啊？是这样吗？那我的亲生父母是谁？我好想他们……”
舒阳闻言怔住，像是第一次听到自己的身世，瞬间红了眼眶。
云烨看着他表演，不禁再次被气笑。
只好甩甩衣袖就此作罢。
他总不能把舒阳的眼睛戳瞎，也不能给所有略微出挑些的男子全打码，还能怎么办呢？
这是红灯化身，挨一顿收拾跟拿奖励似的，要完还要。
还是本尊好啊！
有色心没色胆，脸色一变就能吓住，乖乖认错，下次还敢。
虽然不改，但态度是好的。
那个世界怎么说来着？
对，情绪价值给到位了。
云烨闷着脸出去了，舒阳一人在后殿把玩着太虚镜，思索通天峰的事。
他去江南看庙祝选拔，倒不全为欣赏少年风姿，主要是为江中的通天峰。
通天峰是欢喜佛的一处暗道场。
峰上自是肉玉横流，乃是达官显贵，修士与妖蛮放纵心欲之所在。
如今天帝庙初窥中洲全地，即将对所有拐卖的生意造成致命打击，而大唐国力日盛，正常的人口买卖又挑不到什么好货了。
所以，仅隔了一条楚江的江南，红灯神庙每年遴选那么多俊俏的男孩子，对通天峰自然而然就有着无与伦比的吸引力。
根本不需要通天峰费力寻找。
花钱或者其他物资砸那些毕业……不对，是卸任的庙祝，就可以以最快的速度获取优质猎物。
而且这些人舒阳又不曾碰过，全都是童子身，干干净净的。
怎能不让通天峰收拢小倌的人心动？
要知道，红灯神庙选人的名声已经传到江中区域了。
有许多商贾的嫡子和大户的庶子，都主动往这边走，试图凭一张妈生脸在红灯神庙里闯条路。
所以舒阳便盯上了自己的退役庙祝。
一般退役的庙祝可以回家成亲，亦或者听安排去拓展稳固香火。
也有些回去继承自家家业。
再有些两者都不选，利用自身的优势开个会员制的会所什么的。
不过选最后一步的比较少。
神官重新临凡也没几年，好多人还想着再选一任，哪肯轻易堕落。
蓦地，舒阳停了手上动作，看着镜子里向自己祈祷过的庙祝。
他记得丁扬已经是第二任了，对明年再选的信心不大。
所以十有八九不会再报名。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有人在接触他。
“丁公子才华横溢，多得神明眷顾，就算侍奉神明一辈子，神明亦是喜悦，奈何规矩摆在这儿呢，实在可惜了。”
整个江南都不会有人觉得侍奉舒阳香火是件委屈的事，所以掮客也不会这样说。
反而夸起丁扬能当一辈子庙祝。
这才是正确的聊天方式。
果然，丁扬眼中的郁色稍解，与来者攀谈起来。
聊了不多久，两人并肩出门去了酒楼。
庙里正忙着巴结新庙祝，谁还在意他这个“老”庙祝去哪。
舒阳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个掮客吹捧丁扬，然后开始用丁扬的身世以及未来发展延续话题。
而丁扬能在锦州大选两次胜出，担任州城庙祝，自然也经得起这吹捧。
凭他的样貌身姿，即便年纪大了，明年参选也有把握进十八位之一。
就是没把握前三了……
不得前三，便无法问卦神明，属意谁当他的州城庙祝。
或许是掮客吹捧太过，丁扬饮了几杯果酒后信心大增，竟想再度参选。
惊得掮客连忙劝阻：“丁公子三思啊，你听我说……”
他噼里啪啦劝了半晌，丁扬亦淡淡嗯了几声，舒阳却知道这是敷衍。
于是便传音道：“无需再选，应下他的话，我有事安排你做。”
正心不在焉应和掮客的丁扬本来有些不满，刚才吹我吹的那么好，现在又说这话……
忽然听见那道熟悉又陌生的声音，眼睛顿时一亮，连忙不动声色地点头应下。
开始和掮客周旋起来。
顺着掮客的话，就往下说。
这回掮客可不敢再吹捧了，两人你来我往，不多时就定下过完年出去大干一场，赚上无数金银衣锦还乡，振兴家族，报答神明！
一场席毕，丁扬留下心里滴血的掮客付钱会账，自己根据神明的指示，回庙里收拾东西回家过年。
他也是家里的庶子，靠着妈生脸脱颖而出，让做小妾的娘腰杆儿支棱起来，不必再对主母卑躬屈膝。
“儿啊！”
丁扬一到家，他那美丽却愚蠢的小娘就扑了过来。
“您先回去等会儿，我去给父亲母亲问了安再说。”
他有些不耐地摆着手，步履匆匆去了正院。
一通忙碌下来，又安抚了自己小娘，这才回了自己房间，举着香对着红灯笼下拜。
“我要你去通天峰惹些事来，你可敢去？”
灯笼里的声音飘渺不定，听不出喜怒。
丁扬重重点头，沉声应道：“丁扬愿往！为神官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不过十七八岁的年纪，气若长虹，正是热血之时。
似乎只要舒阳一句话，前面便是刀山火海，他也敢光着脚往前冲。
得到意料之中的答案，舒阳轻笑一声。
“我教你些东西，或许你用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