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贵还在地下的木椅上坐着时,秀秀和顾大嫂已经走出外屋迎接宋老仓,他们在院外随意说几句客气话后,秀秀她们就把宋老仓让到堂屋。宋老仓已经换上崭新的蓝色棉袍,他头上还戴上狐狸皮帽子,他的脚上还穿上新缝制的棉鞋。他穿的棉袍还是新缝制出的棉袍,他还穿着褪旧的青色肥大裤子。宋老仓所戴的狐狸皮帽子是去年新吊的帽子,去年冬季刘大哥送给他那块火红狐狸皮,宋老仓花钱让丁皮匠给吊了这顶皮帽子。
米贵把宋老仓让到炕檐边上说:“兄弟,咱们俩打完场,我让你在家歇两天。你今天又来我家串门,你还把打场的那身衣袍换掉,你还换上新的衣袍穿上了新鞋,你还戴上皮帽子。”
宋老仓摘下头顶上的帽子放到炕上说:“大哥,小气候村你们家打完场最晚,我在家里没有我能通手的零活,我在家呆不住,我就让你们家里串串门,我过会还想上油坊中看他们干活。油坊开业咱们就帮两天工,咱俩打场时谁都顾不上到油坊中看热闹。我家还有几十斤胡麻,有两小口袋麻籽,还有两三升苏子,我下半响就把这些油料运来换油。”
秀秀从外屋进到屋里说:“老仓,你家种出的油料先在你家放置着,你运送过来,油坊中也没有过多的存油,盼根他们现在都先让外村落的乡亲换油,咱们本村的过十天二十天后才能换上。我已经给你们家灌好两油坛子油,它们都是胡麻油能点灯能炒菜。花枝答应要给你家过去,你们家先吃用着那两油坛子中的油。再过十天八天后,你在把你家的油料拉过来。”
宋老仓笑着说:“嫂子,你经常去往油坊中帮忙,你就知道油坊中的事情,我现在就听你的话,我过几天玉把油料运到油坊中换油。你给我们的两坛子油我就不让花枝往回送,油脂麻花的油坛子她没法拿送。”
秀秀说:“老仓,你不要管这种小事,花枝总去往你们家串门,她轻手利脚的就用筐给你们挎回去,你要主持着你们家的大事才是根本。”
宋老仓点头答应声后说:“嫂子,我大哥我们打场和油坊开业算是同个日子,油坊开业我们跟着沾油腥,你们在家做的饭食要比往年打场的饭食强,这二十多天的吃喝都是硬实饭菜。”
秀秀说:“老仓,油坊中干的都是力气活,他们不吃顶饿的饭食干不动活计,每年咱们收秋和打场时都累的抬不起眼皮,今年伙食能上去,还多雇了干活人,我今年还没觉得太劳累,我晚上躺在炕上睡觉都不犯腰腿疼。”
米贵嫌秀秀总说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他就对宋老仓说:“兄弟,咱俩总算是把场院里的活计干完,你歇两三天后,咱们俩还要帮助油坊的几人干活,咱们就是搭把手做零活,我家里还有存下木活没有做,你还是去往油坊中主事,盼根没有成家立业,附近村落里的乡亲不太相信他,你要在油坊中就给油坊中支撑脸面,几个村落中的乡亲都看着你脸熟,他们还不认识盼根的那张娃娃脸,你在油坊中顺口搭音就把该办的事办成。盼根不成家立业永远是个孩子,他在油坊中办什么事情都差着火候,乡亲们不怎么相信没成家立业孩子说出的话语。”
宋老仓说:“大哥,我知道油坊中几个人忙不过来,油坊中有大油匠主事,我能守住油坊中的一项活计。冬季中天冷我蹲冬又蹲不住,我晚上的那顿饭还爱喝几盅猫尿(酒),油坊中的饭菜比我们家的饭菜硬实,我和大油匠他们在晚上饭时还能摽着多喝几盅,我独自在家喝不下闷酒,饭桌上人多热闹我才能多喝下几盅。”
米贵说:“兄弟,你喝多少酒都不耍酒疯,咱们村落中王老酒家的烧锅绕脚是绕脚,他的烧酒好喝不上头,咱们用粮食换就缺不了酒喝。干活人就你们三人喝酒,我和盼根都滴酒不沾,来人去客的只能沾一滴哒半滴哒,你们喝酒还是供上趟,油坊的活计紧紧手,喝个小酒还算是大事吗?油坊中的几个人并不是每天都能在油坊中干活,将三愣还是能够守住摊子,其他几人家里上有老下有小,他们总是要三天两头的回家照看,他们的亲戚有订婚结婚的喜事,他们就要耽搁两天喝喜酒,油坊中就没有人手,咱俩人都要在油坊中干活,缺人少人的咱们都能顶替他们,我冬季中的木活少,油坊中顺溜时我才能在家做木工活。”
宋老仓说:“大哥,我明天就换上干活的衣袍,我先去往油坊中干零活。我只要在油坊中干几天活后,油坊中的各种事情我就能够找上头。”
米贵说:“兄弟,你要听我的活,咱家的犄角旮旯子都是要干的活,想要做的活计没完没了。饲养牲畜大年三十都没闲着的空。现在咱俩打完了场就先歇几天身子板,咱俩都要把家里的主要事情办完。咱们先不管油坊中的事情。”
米贵和宋老仓在说话时,秀秀在旁插不上言,她就转身去往外屋,米贵听到秀秀在外屋和顾大嫂小声说起话语,这时顾大嫂在外屋招呼说:“老仓,你不要在屋里和米贵说喝酒的事,你别总提油坊中干活的事,你上当院来,我和你说几句主要的话语。”
宋老仓说:“嫂子,你有什么话就上屋说来,你在外屋找我有什么话可说?你还让我跟着你上当院中说话去?”
秀秀在外屋说:“老仓,顾大嫂和你单独有话说就是有话说,她的话还是要着背着我们说。”
米贵看到宋老仓抬起屁股从炕檐上起身,他都没顾上戴炕上戴着的皮帽子,他就转身走到外屋。秀秀随后就从外屋进到里屋中。米贵听到宋老仓和顾大嫂已经到达当院后,米贵就对坐在炕檐边上说:“秀秀,你和大嫂办事比我还心急,我们还没有说几句话,你们就把老仓从屋里招唤出去。”
秀秀说:“米贵,我刚在屋里听到你总是不住正事上说,你说出的话都是着头不着脚的话语。现在白天的工夫短,你们总在屋里坐着拉长淡,转眼间就要到晌午歪。我就让顾大嫂把老仓调到当院里说正事,盼根的婚事早早晚晚都是咱们要先开口。咱们让顾大嫂先透老仓的想法,这要比咱们张口说出来这事能抹开面子。”
米贵说:“秀秀,顾大嫂和老仓把俩个孩子的婚事说透后,宋老仓在进屋后,你和顾大嫂要和他多说话语,你们是他的嫂子,你们说出什么话来他都不会挑理,我就要在旁少说话。”
秀秀点头说:“米贵,今天晚上就把老仓请到家里吃饭,他和栓柱子他们坐在饭桌上多喝几盅酒,我不让盼根上饭桌,你在晚桌上少张嘴说话,栓柱子他们再说服他几句,只要是老仓今天点头,趁着你们俩当家人是闲在身子,你们俩就不要再通手干重活,你们就有闲心把主要的事情办利落。”
秀秀坐在炕檐边上说过这几句话后,她又起身进到外屋中,米贵又听到外屋中有盆碗响动声,米贵还是不敢出屋,他只能等待顾大嫂和宋老仓他们返回到屋中。米贵约摸着有两袋烟的工夫,他就听到外屋中传来顾大嫂和宋老仓的说笑,他就听到顾大嫂在外屋笑着说:“老仓,锣鼓不敲打不发出声响,人要是不经过点拨就不开窍,这件事已经是摆在明面上的事,咱们几人就坐在炕头上商量大喜事,我不愿和小姓娘娘说话办事,我就愿意和大大咧咧的人说话办事,老仓说话办事就是鸡蛋皮擦屁股,嘎叭硬棒脆。”
秀秀在外屋笑着问:“嫂子,他叔已经知道这件大喜事,咱们就上屋里商量这件大喜事。”
顾大嫂又在外屋笑着说:“秀秀,我和老仓一推六二五就捅破那层窗户纸,他这个大老爷们倒是没说出子丑寅卯,他只干笑几声后才说出拿总的话,他的话语还是象碾米那样有麸子有面,这件事他不算点头还算是点了头。”
秀秀还是把顾大嫂和宋老仓又让到堂屋中,顾大嫂还用手推着宋老仓上炕里时,宋老仓说:“嫂子,这件事还用我坐在炕头上说吗?我还是坐在炕檐边上和你们说话,你们当大嫂子的没正经的就罢了,我还是要坐在炕檐边上和你们说正经话。我还是说那句话,他们俩人情情爱爱上的事我做不了主,宋兰朵要嫁给哪家的事她妈敢硬做主,我在家里不当家。你要想保媒你就把这件事给我管成个,只要宋兰朵她妈点头后我没意见。”
顾大嫂离开老仓的身旁笑着说:“老仓,树根不动树稍在顶上总摇晃,他们俩人的婚事根子就在你们老俩口身上,这件事你要拿起总来,咱们几人要脸对鼻子把这件事商量商量。我当不当大媒人不是你管的事,他们的事总是要有大媒婆子出面来管。”
秀秀在堂屋门口站着说:“他叔,我听你说的几句话,我就知道这俩孩子的婚姻还是有眉目。今天你刚进我们家门里,我就知道老爷(太阳)从西边出来,在这紧关节要是就是由你拿主意,你大哥都要往后稍着,你往地下吐口吐沫才能成根钉。我先和你说下,我前两年就相中宋兰朵这个能干的孩子,她年龄小我都不敢在你们俩口子面前张这个嘴。今年她和盼根都到订婚结婚的年龄,兰朵这孩子又仁义又能干,这件事我不敢张口就问她乐意不乐意,我可是敢问道我们家盼根,那天顾大嫂还在场,我们俩人亲口问盼根乐意不乐意这事,盼根抿着嘴笑出声还是心里乐意。今天你们闲在,我才求顾大嫂把俩个孩子的事向你挑明,我们家庭情况瞒谁都瞒不了你,我在这屋里不和你总说拜年的好话,我就说实落活,这俩个孩子的大喜事由你们老俩口来做主,你在家不是总当家人,你回家就要和你那位当家人再商量。”
宋老仓说:“嫂子,我想要说的话都让你们俩说全,你们家就有盼根这根支眼棒,我们家就有宋兰朵那棵独苗苗。他们都到了男婚女嫁的年龄,咱们说那么多忽忽悠悠的话语解决不了该办的事,我知道宋兰朵的心事,她还是乐意和盼根搞对象,他们年龄小谁都有小脾气都无妨大碍,我上嘴唇碰下嘴唇能拿总这件事,这件事我回家还要和她们商量,宋兰朵和她妈要是没意见,咱们俩家趁着农闲把他们的婚事订下来。”
秀秀笑着说:“他叔,你的话让我悬在嗓子眼的心总算落下来,你拿总的话我听着高兴。我先和你说下,他们的婚事不是着急上火要办的事,咱们两家把方方面面的事都安排好后,才能找老太太查出好日子,他们要在顺当的日子中递手巾。今晚上你还要在我家饭桌上端酒盅,我们今天还要给栓柱子他们调理好伙食,你就要和他们在饭桌上喝几盅。”
宋老仓说:“嫂子,我把该说的话都说到份上,我这就回家和她们商议这件事,她们要是没有意见后,我晚上就提前来你们家准备吃晚饭,咱们再把两个孩子的婚事订实落。”
米贵只能旁听秀秀她们和宋老仓的对话,他们相互间说话时他没有抢话发表意见,他听出宋老仓说出的话语很有分寸,他最后总是说出了拿总的话语,米贵就要按照宋老仓的意愿去办理自家大事,他还要秀秀和盼根再进行商议,家里还要做各种各样的准备。宋老仓并没有在堂屋中过多停留,他最后说出几句拿总的话语后,他就戴上狐狸皮帽子起身离开炕檐边,他要回家办理家中的事情,秀秀和顾大嫂并没有强留宋老仓,米贵就和她们往院外送宋老仓,花枝在当院中还和她宋叔说了几句话语,她还跟着米贵他们走出大门口,米贵和秀秀他们在返回院落时,秀秀就和花枝就说过几句话语,花枝的脸宠上显露出很开心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