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宗昌吃完酒有些微醺,秦子平要扶他回小院休息,齐宗昌不愿意,“村长……秦兄,我……我这条腿是被人害的啊!”
说到这里齐宗昌一下子嚎啕大哭起来。
秦子平和秦同秦刚几个陪着喝的人不知所措,秦长木示意其他人先走,他们扶着齐宗昌到里屋休息一下。
齐宗昌这话憋在心里很多年了,这么多年来,他极少与人吃酒,每每吃酒后,心中不痛快就会说出以前的事,只是谁又会帮他出头哩,有些甚至因为这话,都与他绝了往来。
齐宗昌的事,秦子平在外面听了一耳朵,不过大家都说是他自己编出来的,不足为信。久而久之,齐宗昌这腿的事也就成了大家口中的一个笑话了。
“我的腿,大家都说我是咎由自取,是,我是咎由自取,我考中廪生,意气风发,我以为我可以一飞冲天,扶摇直上九万里,我以为我可以成为一方青天护佑百姓,我狂,我傲,我目下无人……结果……他约我出去吃酒,我欣然而往,店家求我在墙上题诗,我一挥而就,结果我站的梯子断了,我从梯子上摔了下来,请我的人带我离开了,结果我又从马车上摔下来,伤了腿……”
秦子平几人相互看了一眼,心中惊出一身的冷汗,齐宗昌说的断断续续,但是他们还是听出来了,这分明是有意的啊,应该是看他太狂给他点教训。
“齐先生醉了,先休息一下,先休息一下。”
“不,我不要休息,我要回城,我要去接我妻儿来此,不再受那城中的窝囊气。刘不争,县太爷,当年我考上廪生的时候,他还不够看,现在,我要在他的治下才能保命讨口饭吃……”
又是一阵大笑,这笑声凄凉,听得秦子平的心都在发颤……
很快,秦子安端着醒酒汤就来了,齐宗昌可能是把心底话都说了出来,又喝了醒酒汤,上了两回厕所,总算是睡下了。
等齐宗昌睡下后,秦子字出了门,发现刚才的人一个没走。
“子安,他说的……”秦同想着,自己孙子也挺聪明的,这……
秦子安点点头,“与坊间说的有些出入,不过,我更相信齐先生说的,不然,县太爷也不会将人弄在这里细心照顾。”
“子安,那……民风……”秦同想着心都惊。
“民风,没有那么大的才学,应该不会有事的,你没听说嘛,这是狂傲的没边了,人家才要弄他的。”
秦子安觉得自己的儿子再有才华也不会如此,齐宗昌这事,真的是有些咎由自取!
秦同这才点点头,有些不放心的回去,他要回去和孙子说一下,平日里还是多藏拙为好,不然……呸,呸,呸,简直不敢想。
马秋花在家里等回秦同父子后,听了他们说的关于齐宗昌的事,一溜烟的又跑到了马汝清家里。
“嫂子,我告诉你喔……”马秋花一阵小声嘀咕,把事情都和马汝清说了,马汝清一听,啧,还有这种事?这些读书人怎么都这么狠。
两人一边嗑瓜子一边数落着,那是越骂越投机,就连杜行舟醒了,她们都没发现,直到屋里传来孩子的哭声,马汝清和马秋花这才赶紧进去收拾孩子。
“你秋花婶子刚才说,来咱们这的瘸子先子是被人害的……”马汝清又把马秋花跟她说的和杜行舟说了一遍,马秋花还在一旁不停的提醒。
杜行舟听了,心下了然,这先生应该是确实着人家的道了。
“秋花婶子,回去和民风说,考试咱们全力以赴,不要害怕,但是考完了,交朋友上要多注意,一定要低调谨慎,大考之前,只吃自己带的东西……”
马秋花听完,又是一溜烟的跑了。
把马汝清笑的不轻,“你秋花婶今天,咻地来,咻的跑,估计这身上才长的肉,又得下去了。”
“可不是,就怕她吓的不轻,回头晚上都睡不着。”
还真给杜行舟说对了,马秋花做了一夜噩梦,要么有人把她儿子要么推井里,要么推下酒楼,要么……反正是各种惨。
结果是苦了睡在她身边的秦子平,秦子平一夜没睡好,第二天,顶着两只肿眼泡,带着秦民风去学堂进行开学礼了。
去的时候,已经有不少人了,大家手里都拎着束修礼,干果类的还好,一人一条肉大家寻思着这先生也吃不完都拿盐给腌了起来。这天气,放个一时半会的也坏不了。
等众人拜了孔子,又见了先生,齐宗昌这才从最小的开始考校起来。
不多时,他心里已然有数了,把学生分成了两边坐好,左手边是他认为有科举可能的,不多就三个孩子,另一边聪明有余,但学业上有些不足,他打算和主要教他们明经科,这些要和村长商量,至于后面那大多数,齐宗昌觉得,能识得几个字,不被人骗就可以了。
当然这些他回头都要和秦子平说清楚的。
至于秦民风,学问比较扎实,他打算单独教,明年春天可以试着下场。
“那些孩子不适合科举?”秦子平看了大多数孩子,虽然早已知道,但心中还是有些难受。
齐宗昌摇摇头,“机灵有余而才智不足。”
“就那三个,最多也就止步秀才了,至于贵公子,我也没想到能在这里遇到一根好苗子,只是以我的学问,只能送他考上秀才了,再往上,怕是要另寻名师了!”
秦子平说不清心里的感觉,一个村的都不太行,但是自己儿子却可以,又骄傲又沮丧。
“可以了,秦兄,你以为出一个秀才容易吗?这富塘县这么多年来,若不是每次都有名额,哪里会有秀才,十来年了吧,咱们富塘县没有出过一个举人……”
“那先生之意……”
“县学里的先生是有真学问的,只是,没有好苗子!”
“谢过先生点拨,其他的学生你先教着,若是实在不行,我再问他们意见看能不能教明经,不然……”
秦子平言下之意齐宗昌自然懂,也是同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