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仍是死一般的寂静。
虽有上百村民聚集,却听不到脚步声,听不到呼吸声。
他们不是人,而是神像的意识分身。
受神像操控的意识分身们只有一个目的:杀死姜练。
村民们亮出手中武器,剪刀、榔头、菜刀……每一个都直直对住姜练,势要得手。
被围攻的姜练看着逐渐逼近的村民不由拧起眉头。
有些棘手。
神像改变自己的存在方式,将自己散成无数黑气钻进村民体内。
此时,村民便是神像,神像便是村民。
想消灭神像只有两种方法,一是将村民全部杀死,而是将他们体内的黑气抽离。
第一种方法行不通,可第二种方法却是个实实在在的大工程。
姜练甩甩手:“你们两个,出来工作了。”
没动静儿。
她这才想起两条小蛇一个盘在了高钰手上,一个盘在了白朵手上。
等等。
高钰?白朵?白舒柔?
黑气不会也把她们控制了吧?
未来得及与朝溪沟通了解情况,村民们便挥舞着武器,发疯一般涌了过来。
像被无数发病的老鼠盯上,教人后背发凉。
姜练立刻给自己贴了张隐身符。
而后从窗户跃出,奔向小院儿。
村子街道上的灯仍亮着。
穿过橙红遍布的小巷,她赶回住所。
还未靠近,便听一阵怒气冲冲的喊骂声几乎冲上云霄。
“白舒柔你疯了吗?大晚上的拿着水果刀晃什么?马上把刀子丢下!否则我就把你赶出去!”
紧接着响起的是同样愤怒,又带着害怕的高钰的声音:“我和白朵可是两个人,动起手来你一定不是我们的对手,劝你放下武器马上投降,否则我就不客气了!”
回应二人的是敲门声。
从里向外的敲门声。
白舒柔被控制了。
她想出来,去找姜练,去完成神像的命令。
可村里的门锁是她未曾见过的,任凭她怎么操作也无法打开。
只能敲门,盼着有人能将她放出去。
显然,她不会如愿。
姜练捏了张穿墙符,进入到院中,砍出一个手刀,将白舒柔打晕了过去。
这才显出身形。
月下人影突现,犹如鬼魅,白朵和高钰尖叫着抱在一起。
姜练感到烦躁:“是我。”
“姜……姜练?”白朵声音颤巍巍的确认。
得到肯定答复,底气又足了起来。
“大半夜的不睡觉你跑到哪儿去了?还有,白舒柔怎么变得这么奇怪,是不是跟你有关系?”
“我可警告你,你们两人有恩怨是你们之间的事情,别把我牵扯进来!否则我爸那里你交代不了的!”
高钰却惊恐不减,躲在白朵身后一副见鬼的表情:“你看到了吗?她是突然出现的!就像电视剧里的……瞬移!”
“白痴!”白朵狠狠敲了他一下:“那是隐身符!”
“隐……不对啊!”高钰的表情变得古怪:“你怎么知道那是隐身?”
白朵剜他一眼:“我可是白家人,海市上下能有什么事情逃得过我的眼睛?尤其是姜家这种旗鼓相当的对手,更要好好侦查清楚才好。”
高钰咽了口唾沫:“你的意思是,姜练她刚才用的是隐身符,她……真的会那些东西?”
白朵十分不屑地啧了一声,显然不想再回答这种掉智问题。
于是重新看向姜练:“赶紧交代,否则我让我爸收拾你!”
姜练却说了句:“你来解释。”
之后便把晕死过去的白舒柔拖到院中,使其盘坐,自己站在她身后开始尝试抽离黑气。
感到被戏耍的白朵气上心头:“我让你解释,你却说让我来解释?如果我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还需要让你解释吗?”
“她是让我解释。”
话音刚落,一道极为冷漠的声音在身侧响起。
是男人的声音。
且不是在自己身旁牙齿打颤的高钰发出的。
这院儿里,还有别的男人?
该不会真的是……
无意识地吞咽口水,白朵僵着身子缓缓看过去。
便见一陌生男人站在自己身侧。
他穿一身黑,皮肤很白。
脸部轮廓清晰、锋利,眼睛稍长,眼尾微微向下,其中装满冷漠与不耐。
薄唇轻启,语气中的讥诮毫不掩饰:“她是让我解释。”
白朵一个激灵回过神来。
心中恐惧荡然无存,只剩对这人的好奇:“你是谁?”
朝渊睥她一眼,兀自道:“山中有邪物,控人心神追杀姜练,你与高钰有镯子护体免遭侵袭,没有护身的白舒柔却被控制了。”
“姜练正帮白舒柔抽离体内的黑气,你们别打扰她。”
说罢,消失地无影无踪。
沉浸在对方容貌中的白朵骤然清醒:“你还没说你是谁呢!”
可回应她的,只有瑟瑟发抖的高钰。
高钰一手紧攥住手腕上的蛇镯,一手紧攥住白朵衣袖:“白姐,咱俩是有福之人啊!幸亏咱斤斤计较要求姜练以物抵押,否则也成了白舒柔那样儿了!”
白朵不耐烦地甩开他:“斤斤计较的是你,我是有先见之明!你离我远点儿,免得让人误会。”
高钰一怔,彻底明白。
早知道姜练擅长玄术的白朵硬拉着姜练住在这里,是为了自己的安全着想!
看看不远处身周散发着莹光的姜练,再看看手上蛇镯,高钰承认是自己狗眼看人低了。
不过,这镯子他绝不会还回去了!
把衣袖拉低些,他随着白朵靠在姜练身边。
嗯,安全感确实增加了。
砰!
念头未落,沉重的大门忽传来敲门声。
很凶狠的敲门声。
本就精神紧张地高钰忍不住爆粗口:“靠!大晚上的敲什么敲!滚开呐!”
却在下一秒想起消失的男人说过的话:山中有邪物,控人心神追杀姜练。
意思是,除了他和白朵,其他人都被控制了。
那么门外……
下一秒,屁股被狠狠踹了一下。
白朵极力靠近姜练,却指挥着高钰:“趴门缝儿看看是谁。”
高钰慌张地指指自己,又指指大门:“我?”
白朵凶狠:“难道是我?”
“我……”高钰讪笑:“好吧。”
于是握紧手中镯子,蹑手蹑脚来到门口。
透过门缝儿看去,外面漆黑一片,并无人影。
他松了口气,刚想收回视线汇报情况,忽与一只猩红的血眼对上。
他很确定,那只眼睛看见了他,并且在盯着他。
一股凉意从后背升起,他竟双腿发软、不能动作。
砰!
血眼骤然逼近,凶狠的声音同时响起,几乎要刺破他的耳膜。
他终于明白,这不是敲门声,而是撞击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