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止儿,”
不知过了多久,国师唤来李止,从怀里递了个古朴的青铜物件过去。
这物件只有巴掌大小,上面刻着繁密的符文,若是细看,能看到每个符文都是细小的上古文字。
看上去,像是一个铎。
“父亲,这是?”李止接过这物件,疑惑不解。
他的状态要比国师好许多,只是神色有些萎靡,眼里带着黑眼圈。
国师轻声道:“这是我从一上古秘境得到的小玩意儿,有它在,不管是施展术法,还是领悟天意都会快上不少。”
“这上面写的是?”李止把玩着手中的铎,好奇问道。
“我也不知道,该是某种上古文字。你多看看,该是会对你有所帮助。”
国师咳嗽一声,眼眸微垂,轻声道:“你的资质只能算尚佳,不是修习玄门奇术的奇才,为父也看得出,你的心思不在这上面。”
“父亲……”李止欲言又止。
“这小玩意儿你先拿着,若是日后有谁认出了上面的文字,该是就是它真正的主人了。”
国师眼里带着一丝苦笑:“说起来,为父也是自私了些,这玩意儿该是交给那纪小子的。”
“不过方才为父忽然觉得,若是由你交给他,他也会多多照顾你一些。”
李止当即就觉得不对,脸色一变,问道:“父亲,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还是您算出了什么?”
国师摇摇头,脸上带着迷茫,像是一棵腐朽的枯木。他抬头看着天空,呐呐道:
“我看不清,真的都看不清……应该是发生了什么的,可是我看不清啊!”
李止眼里顿时热泪浮现,还没哭出来就被国师打断:“哭什么!男儿有泪不轻弹!”
“是……多谢父亲教诲。”李止急忙收住泪水,紧紧攥着铎。
“日后若是发生了什么,你便跟着纪家小子吧。”国师轻叹道:“不管发生了什么,跟着他终究是没错的。”
“那纪火究竟有什么特别之处?”李止忍不住问道。
国师笑了笑,眼里带着一丝神秘,低声道:
“我之前只是觉得这小子有些特别,直到听见他说剑圣那老小子无缘无故给了他一块玉佩,才忽然反应过来。”
“剑圣那抠搜的空军佬怕死得很,从来只顺应天道,某种意义上,我甚至还不如他。”
“所以我猜测,那纪火……”
隐约间,京城上空似乎有雷光闪烁,低鸣不断。
国师抬头看着天空,在他眼里,天光大亮,京城上方祥云笼罩,这整个一大国崛起的气象。
只是他感觉到了一丝危险。
“呵……”
被雷劈又不是一次两次了,不被劈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是术士。
而且不知为何,理论上这种秘密的天罚,该是能一道就劈得自己躺半年。
但在他的感知里,这雷的强度不大,似乎只是警告而已。
国师轻蔑一笑,收回目光,低声接着道:
“他承了天命!”
“轰隆!”
一道闪电骤然劈下!落在京城上空时,紫色屏障陡的出现,挡住了闪电,激得屏障泛起阵阵涟漪。
“啊!”皇宫深处,传出一声凄厉惨叫。
国师抬头看看天,嘿,雷都没有!没意思!
于是他又接着开口:
“纪火从出生开始,就是带着使命而来!承天命!顺天行!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完成使命!某种意义上,他便是天意的人间代行。”
“轰隆!”又是一道雷劈下,比之前的更粗了几分,打得那屏障颤抖不已。
皇宫里,惨叫声不断,隐约间有股金光闪过,带着凶厉之气,似乎被炸毛一般,这般架势,若是雷霆再劈下来,怕是就要冲上天去拼命。
【你过了。】
心底里,忽然泛起这三个字,国师才撇撇嘴。
李止心里早已惊涛骇浪,他自然是知道这些话代表着什么意思,更是知道说出这般话的父亲会面对什么。
“父亲,您别再……”
话还未说完,国师就伸手止住了他的话语,低声道:
“这番话你知道就行,万万不可说出去。”
“是!”李止认真点头。
“行了,你下去吧。”国师疲惫的挥挥手。
李止闻言,就要退下。
“止儿……”国师又开口。
李止转身,看着自己父亲,“父亲还有何吩咐?”
国师眼中有些茫然,思绪已经不太清晰,过了片刻,才开口:“虽然我不知为何,不过你要记住。”
“什么?”李止问道。
国师看着李止,眼里满是疼惜和不舍,语气沙哑,像是哄孩子般轻声安慰着:
“不怪她,不怪她的……”
李止微微屏息,忽的躬身行礼,压着哽咽,低声道:“是,父亲,孩儿记住了。”
待到李止离开,国师又抬头看着天空,奇怪自语:
“怪哉了,我原本想着在这最后时日抗几道雷爽一把就完事了,怎么一道都没下来,甚至还有些畅快。”
……
“那个国师,他……”夏凝裳欲言又止。
纪火抱着茶叶包,眼眸微垂,轻声道:“大抵是猜到了什么吧。”
“我们叫不醒他的。”夏凝裳说道。
“叫不醒,他早就死了,一旦叫醒,怕是就真的死了。”纪火眼眸平静,看着来来往往的活死人们,轻声道。
夏凝裳沉默了,目光同样落在这京城的百姓身上,忽然问道:
“京城有多少人?”
“大概,60万吧。”纪火说道。
“若是,”夏凝裳道:“若是我们攻城,你说这60万人会不会……”
“没错,”纪火眼眸里没有一丝情绪,平静得如同死水:
“一旦大妖有所察觉,那时飞熊军面对的不止是三万守城军,还有这60万被妖化的百姓。即便最后杀了大妖,这60万人也活不下来,因为他们早就死了。”
夏凝裳小手微微攥着,轻声道:
“有些残酷了。”
两人行走在街道上,纪火的目光忽然落在一个卖零嘴的小贩上,他记得这个人,之前他也曾在这儿买过吃食。
纪火走了上去,买了两串糖葫芦,又买了一包零嘴。这小贩也早就死了,只是他做的零嘴,居然看起来很是新鲜精致,是用心做了的。
“给。”纪火递了一串糖葫芦过去。
夏凝裳一愣,错愕接过,问道:“你这是?”
“若是觉得嘴里发苦,吃些甜食会好些。”纪火咬下一颗糖葫芦,含糊不清道。
夏凝裳眼眸落在红灿灿、沾满浆糖的糖葫芦上,揭开面纱,轻轻咬了一口。
“味道怎样?”
“挺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