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佳看着坐在自己床上生闷气的陶均乐,感觉有些哭笑不得。
她知道陶均乐不想成为自己负担的心理,可是在真的遇到危险的时候,突发状况太多,等到不可挽回的时候,再把他带到房车里可能就来不及了。
不过,那毕竟是还没有发生的事情。
而且,她感觉陶均乐还挺好哄的,下次有危险又不知道会是什么时候,不妨现在先答应他,等过后再道歉好了。
这么一想,童佳就用食指手指头戳了戳陶均乐的额头。
见陶均乐还是不搭理她,她无奈道:“小样儿,气性还挺大。
小小年纪,鼓着腮帮子,都快气成河豚了。
行了,别生气了。我答应你,以后再遇到危险,一定跟你并肩作战。”
【不经过我的同意,不能随便把我弄晕,也不能随意控制我的自由。】陶均乐拿出小本本,在上面认真的写道。
童佳揉了揉陶均乐的脑袋,接过本子,撕掉了刚才两人写的那几张纸,随手扔到了房车里。
再回头,见陶均乐还在盯着自己,等着她给出回答。
于是,点点头,说:“我真是怕了你了。我答应你,全都答应你。
我连着两晚上没怎么睡觉了,你就别再提些奇奇怪怪的要求拖延我睡觉的时间了。”
说完,就脱鞋上了里面那张床,和衣抱着被子睡起了觉。
童佳困,陶均乐并不困,他在迷药的作用下,已经好好的睡了一晚上了。
担心童佳着凉,他去拉了拉童佳怀里抱着的被子,童佳以为陶均乐还是要跟自己掰扯刚才的事情,故作睡着了,就是抱着被子不撒手。
陶均乐无奈,虽然知道童佳是在装睡,也不舍得硬把人推起来,只好把自己床上的那床被子抱起来,给童佳盖上。
自己则坐在床边,拿着本子和笔给童佳画起了素描。
这也是他在房车里看书时,跟着书上学的。
他这一画,就画了一上午。
要不是高崇来叫童佳,通知他们袁胜男回来了,童佳应该还会继续睡,陶均乐也会继续画。
高崇知道童佳睡醒后还需要一段梳洗的时间,并没有在门口等太久。
童佳答应了一会儿去贺家的大厅里后,又在床上躺了一会儿醒了醒神,才坐起来,准备进入房车去洗脸。
刚坐起来,就看到陶均乐在把本子塞回口袋里。
童佳担心他还在生气,有意逗他。
问道:“乐乐,你该不会是趁我睡觉的时候,在你的小本子上写了什么来骂我吧?”
陶均乐摇头,害怕童佳不信,加上双手一起左右摇摆,表示没有。
童佳说:“那要是没有,你怎么一见我醒了就着急收本子呀?
你肯定是在本子上写了我的坏话,不想让我看见,才赶紧收起来的。
要是真没有,你就拿本子给我看看。
看了没有,我就相信你。”
陶均乐红着脸低下头,纠结着要不要拿本子给童佳。
童佳说:“到底给不给我看呀?我还得尽快去大厅,跟他们商量咱们下一步的计划。你要是不给我看,我可就……”
陶均乐特别害怕童佳说出不要他的话来,别看他今天早上跟童佳闹脾气,其实心底还是没底的。
现在更是担心一旦童佳说出了什么,就没有挽回余地了。
当下也顾不上不好意思,就快速把本子拿出来,交到了童佳的手上。
童佳拿起本子翻了翻,就看到里面有三幅自己的画像。
笔法虽然稚嫩,但却能看得出画画者在画的时候,是投入了感情的。
童佳以为陶均乐之前不给自己看,是担心自己看了这些画后,会笑话他。
主动夸奖道:“你之前只是看书自学,第一次就能画得这么好了,有什么可不好意思的。
你画得很好,比我第一次画画的时候,画得好多了。
等以后我有时间了,我亲自教你,肯定让你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鉴于你画得这么好,又这么有天份,画上的主人公还是我,这三幅画,就当是你送给我的拜师礼了,我要留做纪念。
还有,你这个本子是给你跟我写字交流用的,这些纸不适合画画,笔也不适合。
待会儿回来,我从房车里给你找适合画画的画纸和画笔,你以后用那些画。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嘛。”
陶均乐见童佳没有察觉到自己内心那微妙的情感,暗暗的松了一口气。
他刚才真的是担心童佳有所察觉后,会赶自己离开。
既然童佳愿意教自己画画,那自己肯定要好好学,不能让童佳失望。
他郑重对童佳点头,保证自己以后肯定会好好学。
因为袁胜男那边还在等着自己,童佳也没再多跟陶均乐说什么。
进入房车,三分钟收拾好自己,再出来的时候,陶均乐已经把被褥都叠好了。
两人一起去了贺家的大厅,袁胜男、高崇、贺知书和贺知成都已经等在那里了。
见到童佳和陶均乐过来,贺知成起身,将座位让给了童佳,自己则揽着陶均乐的肩膀站到了童佳身边。
袁胜男问:“休息好了吗?”
童佳点头,说:“休息好了。我……”
“你的意思我知道。因为这次的事情闹得很大,北洋大学那边,你是回不去了。
我已经把你的情况汇报给了组织,上面经过研究后,应该会派发新的任务给你。
因为我们打算趁着津门城这几天乱,把存放在这里的东西,分批运到山里去。
你是想留在贺家,还是跟着运送的东西,一起跟我们回山里。”袁胜男直接说出了此行的目的。
贺知成说:“我们家……”
“我去山里。”童佳和贺知成同时开口。
童佳的话说完,贺知成后面的话就咽了下去。
大家都看着童佳,等着她继续说。
她解释道:“我是在学校里被裴家的人带走的,就算学校里学生再少,也肯定会有人去联系老师。
不管是我被冤枉了,还是我真的杀了人,学校这边都是要去问清缘由的。
可能昨天、今天,甚至后天,他们都还没来得及去问,可早晚都是会去问的。
等真的问到了裴家,我们失踪的事情就瞒不住了。
势必会有巡捕房那边介入,到时候再想去山里,就更难了。”
袁胜男点头,说:“我也是这个意思。既然你也这么想,那你收拾收拾,下午就跟我一起回山里吧。”
童佳也点头,回道:“我没什么可收拾的,就只需要带着乐乐就行了。”
袁胜男看了乐乐一眼,对贺知成说:“自从被绑走了,这孩子应该还没吃饭。知成,你先带孩子去吃饭吧。”
明显的要支开陶均乐,单独跟童佳聊事情。
陶均乐敏感的感应到袁胜男应该是不想童佳带着自己的。
可他不想跟童佳分开,就算是为了他自己好,他也不愿意。
挣脱开贺知成的手臂,陶均乐走到童佳身边,用双手去握住童佳的手,身体也往童佳怀里钻。
于此同时,他还在童佳手心里写:【你答应我的,不能抛下我,以后不管做什么都要在一起的。你要是反悔,我就饿死我自己。】
童佳无语,瞥了一眼奶凶奶凶的用自己性命威胁自己的陶均乐。
只能转移目标去劝袁胜男,她说:“现在我的新任务不是还没下来吗?能不能麻烦你,再把我的情况跟上面汇报一下。
这孩子……哎……他的嗓子之所以说不了话,是因为父母去世后,小叔为了阻止他继承家里的财产,给他下了毒。
除了我之外,他不相信其他任何人。
要是不让他跟我在一起,他可能会饿死自己的。”
陶均乐也没想到童佳会把自己刚才威胁她的话直接说出来,看了童佳一眼后,就用非常坚定的目光看向袁胜男。
给袁胜男一种如果自己不答应让童佳带着陶均乐去执行后面的任务,这孩子就要以死明志的感觉。
袁胜男说:“这以前实在是没有这样的先例,我先跟上面汇报,看看上面怎么回复吧。”
贺知书见事情都讨论完了,就站起来说:“你们下午还要赶路回山里,现在时间不早了,咱们就先吃饭吧。
一切都还没有定局,总不能真的让咱们乐乐饿死不是?”
大家闻言,都笑了。
只除了陶均乐,他瞪了童佳一眼后,又担心童佳真的生气,继而又小心翼翼的看向童佳,在她手心上写下:【对不起,别不要我。】
童佳对着众人无奈一笑,摸了摸陶均乐的头,说:“你们别笑他了,孩子都不好意思了。”
吃过饭后,童佳也知道了裴家地道到底是通向哪里的。
里面居然有三条分叉,一条是从裴家别院到裴家老宅的,一条是从裴家别院到静园门外的,还有一条是从裴家别院直通扶桑国领事馆的。
由此可以看出,裴家人,尤其是裴映雪的父亲他名义上是为了复辟经常去静园上供,但实际上跟他勾结密切的应该是扶桑国。
正是因为这个缘故,原本打算发展裴映雪进入组织的袁胜男放弃了这个决定。
她说:“裴家的人在这件事情里面牵连的面太广了,而且感觉那家里没有一个好人。
裴映雪在那样的家庭里长大,真的跟她外表表现出来的一样吗?
对于这一点,我表示怀疑。
确实是有歹竹出好笋的情况发生,但我们的组织赌不起。”
其实就是因为现在的裴映雪并没有表现出她有多么坚定的想要加入组织的意愿。
又没有办法自证清白,更没有任何重要到要让袁胜男甘冒风险留下她的能力。
对于袁胜男的话,童佳表示理解。
正好她去山里的这段时间,可以好好跟裴映雪聊聊,看看她对未来到底是怎么考虑的。
当天下午,童佳就带着陶均乐跟着袁胜男回了山里。
可她们一回来,留守在山里的人就立刻过来汇报了一个让他们措手不及的消息——裴映雪留书出走了。
信里说,她感谢袁胜男救了自己,可自己不能赖上她。
既然她离开家的时候带了不少钱,那家里应该环境不错,很有可能是京城人,所以她打算自己去寻亲了,让袁胜男不要找自己。
“寻亲?”童佳又看了看信,疑惑的问道。
袁胜男解释道:“可能是被家人背叛的打击太大,她忘记了很多事情,就连说话,都是一口的京片子了。
这也是我之前说不敢完全信任裴映雪的一个因素。
她自己走了也好,也免得咱们再想办法安排她的去处了。
不过,既然是她自己离开的,那之后就很有可能会再带人过来。
这个地方,不能再待了。
咱们得转移到新的地方去。”
于是,刚进了山,还没来得及休整的童佳,又跟着袁胜男这边的大部队转移了。
不同于进山时的轻装上阵,这次她和陶均乐也得帮忙搬东西,来回跑了三趟,才在天黑之前把东西给转移完。
而运送存放在贺家的那些东西,则直接改到了明天。
经过跟两处盘查点人员的斗智斗勇,他们用了三天的时间,才把从裴家找出来的那些枪支弹药全都转移到了新的据点去。
也就是在最后一批货出城之后,津门城里突然多了很多扶桑人,就连盘查点就多了扶桑人的检查。
前脚刚跟着那批东西一起出城的贺知书不禁感觉有些后怕,他都不敢想,要是自己慢一步,现在会是什么情况,等待自己的会是身首异处,还是严刑拷打?
送下东西后,贺家兄弟和高崇又再度回到了津门城里,过起了跟以前一样的生活。
跟他们三个人不一样,因为新据点的房子是为了留后路才准备的。
房间不多,只有两个,就是男一间,女一间,全都是通铺。
这下童佳和陶均乐只能分开住,每天也找不到任何时间进入房车,这反倒是给了童佳更多做鞋垫的机会,还借着教陶均乐画画的机会,用锥子在鞋垫上扎那些以后可能会用到的防身武器。
只不过鞋垫不能全收起来,摆到房间里也不合适,她就做两双藏起一双来,再送出去一双。
因为鞋垫的缘故,倒是给她自己积累了不少好人缘。
没有那些复杂的纷纷扰扰,就这么简简单单的生活下去,童佳觉得也挺好。
但是她知道,在现在这种世道下,这种日子是过不长的。
果然,一个月后,她终于迎来了她的新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