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清淮把“贺筠礼”当做蝉,自己就是捕蝉的螳螂。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梁王妃听说了儿子悄悄来了太夜湖,料定莫清淮肯定是来私下与贺筠礼见面的,也偷偷追了过来,想亲眼确认自己的儿子是否真的是断袖。
秦潇潇和贺筠礼在画舫中坐了一会儿,秦潇潇翘着二郎腿,吊儿郎当地靠在座位中,一边往江面上东张西望,一边故意嗑瓜子后将瓜子壳吐在甲板上。
坐在她对面的贺筠礼看到她这种放浪粗鲁毫无教养的行径,脸上的嫌弃几乎快要隐藏不住。
这就是要嫁给他当正妻的人?他真的嫌弃至极啊!
他悄悄往岸上瞟了一眼,隐约瞟到了秦大将军在亭子中窥伺,他想要拉下脸来又要顾及秦大将军的面子。
像秦潇潇这种毫无教养的女子,他的确是一点都不想娶,但是他为了贺家,又不得不娶。
秦将军是从二品大将,不但深受皇帝的倚重,而且手中握着五十万大军的兵符,若是娶了秦潇潇,对晟文伯府和对他都是极好的。
等把人娶到了手,秦潇潇为他生了孩子,延续了后代,他便算是给了他娘一个交代了。再者,他和秦潇潇没有感情,秦潇潇想来也不会管他出去拈花惹草的事情,他依旧是那个自由自在的纨绔。
想到这些,贺筠礼对秦潇潇的成见似乎少了一些。
转而看向秦潇潇,此时的秦潇潇正侧脸盯着旁边画舫认真打量,好像有些痴迷了,她叭叭嗑瓜子的动作也停止了。
画舫上的黄色灯影投在她的侧脸上,勾勒出她英挺的侧脸,五官线条柔和却不缺乏英气,浓密的睫影在鼻梁上投射出蝶翼一样的倒影。
由于灯火比较暗,她脸上的“雀斑”也完全看不见了,这下光光看五官轮廓不看皮肤,贺筠礼忽然有种惊艳的感觉。
这个秦潇潇,想来上了妆之后是极美的,他还是可以接受的。
贺筠礼正兀自点头的时候,忽然见秦潇潇起身走到了他的身边,左手一拍他的肩膀,力气之大,拍得贺筠礼一下矮了半截。
他骇然拧眉,正想开口,却见秦潇潇用手指着旁边画舫,一脸兴奋道:“三少爷,你瞧对面那公子长得可真是标志啊!”
贺筠礼一愣,扭头看着秦潇潇,还以为自己听错了,还反问了一遍:“你说什么?”
她当着自己这个未婚夫的面,竟然直接夸别的男人长得标致,这是不守妇道!
他张嘴想要以未婚夫的身份训斥秦潇潇两句,秦潇潇却没有给他机会,直接捏着他的下巴将他的脸扭过去,看向旁边的画舫中。
只见里面坐着一个穿着纯白衣衫,纤尘不染,长发披散在肩头,手中拿着一根玉笛的长相清雅绝尘如同谪仙的公子。
秦潇潇双眼闪闪发光地看着那男子,喃喃道:“这样的男人,长得也太好看了吧!”
贺筠礼看过去之后,表情一下僵住了。
只因那男子是五音楼的花魁郎清商。
是的,五音楼里都是男倌,里面的公子哥儿全部都是相貌不俗且各个都精通琴棋书画之人。
而清商是五音楼相貌最出众,最擅长音律之人,三年前他用一根玉笛吹奏一曲《凤凰台》而名满京城,成功当上了五音楼的花魁郎,且已经坐在那个位置三年而毫无动摇之意。
且不说他的笛声如何,只论他的长相,便能够让女人发狂,让男人变、性,只可惜他只卖艺不卖身。
贺筠礼看着清商,下意识地咽了一口唾液。
自己当初就是因为看了清商一眼,便成功由正常人变成了双x恋。
他忽然觉得心跟被猫挠了似的,好想找个宣泄口,好想得到那个男人……
“三少爷,怎么,你认识那个公子?”
秦潇潇的声音在耳边响了起来,贺筠礼一个激灵,回过神来,连忙收敛目光,佯装镇定摇头:“不认识。”
“你不认识啊?”秦潇潇似乎很惊讶,“他可是五音楼的花魁郎啊,我经常去那里,见了他很多次了,我以为三少爷是断袖,应当知道他的。”
“我……”贺筠礼一下就语塞了,自己是断袖的事情,秦潇潇果然知道,她又是从哪里得知的呢?
不行,他绝对不能承认,否则秦潇潇怎么可能愿意嫁给他?
于是,他佯装惊讶,辩解道:“潇潇,你是从哪里听来的谣言,说我是断袖的?我是正常男人,这点你绝对可以放心的。”
“啊?你不是断袖啊?”秦潇潇眨眨眼,手捏着他的肩膀,笑道,“那我就放心了,毕竟,和自己将来夫君抢一个花魁郎,说出来也不是一件光彩的事情。”
贺筠礼感觉自己肩膀都要让秦潇潇给捏断了,他疼得眉头紧拧,连忙往旁边躲开,面色难看道:“秦潇潇,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你不知道吗?我秦潇潇从小就喜欢美男子,面对清商这样的美男,我怎么可能错过?”秦潇潇一脸无辜,“对了,你要娶我也不是不行,我先给你打个预防针,即使是和你成了亲,我的喜好也是不会变的,我不拦着你出去拈花惹草,你也别管我在外面眠花宿柳、到五音楼看舞听曲,这样咱们之间还算平等。”
贺筠礼看着秦潇潇一本正经地说了这一大箩筐的话,顿时目瞪口呆。
好半晌,他在内心思索着秦潇潇这话是不是故意说了气他以便让他生气然后提出退亲的,但秦潇潇那看着清商满脸兴奋甚至直咽口水的模样,证明了她果真是个放荡的女人。
贺筠礼顿时火了,寒着脸道:“秦潇潇,你一个女人,怎么能够在外眠花宿柳,去小倌馆厮混呢?”
秦潇潇满不在乎道:“只准你去秦楼楚馆找伎子寻欢作乐,就不允许我去找清商聊聊人生?”
“荒唐!简直荒唐!”贺筠礼蹭地一下站了起来,咬牙切齿道,“秦潇潇,你一个女子,竟然能说出这样不知廉耻的话,我告诉你,嫁给我之后,我贺家家风严谨,绝对不允许你出门去做出这种丢人现眼的事情!”
秦潇潇根本没有被贺筠礼的怒气吓到,而是又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抬头看着他,哼笑道:“你出去拈花惹草是风流,我出去眠花宿柳是丢人?”
“男人本性如此,试问京城贵公子们哪个不是三妻四妾,谁人不去花街柳巷?而你一个女子,嫁人之前理应在家学习礼仪规矩,学习针黹刺绣,出嫁之后便应当伺候夫君和公婆,为夫家孕育子嗣,繁衍后代,生下孩子之后,更要用心教养孩子。
“而你非但不这样,竟然还想婚后再去做那种礼法难容为人不齿丢我伯府脸面的事情,简直不知廉耻,枉为女子!我从前不相信外面的传言,没想到你竟然真的是这种放荡下贱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