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清淮气得双手攥紧拳头,指节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双眸杀意浓烈。
“世子!不要动怒!”高陵感受到了莫清淮的异常情绪,连忙在身后扶了一下莫清淮的肩膀,莫清淮这才渐渐压下怒火,对着秦梦阳和朱斯年强颜欢笑。
而屏风的对面,秦潇潇正在和朱琳琳说话,她根据朱琳琳的描述,用手指头蘸酒在桌子上画出一个人的大头贴。
两人正玩得开心,忽然听到旁边传来一声温柔女音:“秦小姐这是在作画?”
秦潇潇抬头看过去,原来是坐在朱琳琳下首的一个穿着红色衣衫的女子。
她爷爷是太傅苏毅,她名叫苏苒,不但长相清雅绝尘,而且在京城中颇具才名,被捧为京城第一才女。
秦潇潇并没有多想,而是礼貌朝她一笑,点头道:“我随便画个大头贴。”
“大头贴?”苏苒一副好奇的模样,笑问,“我能看看吗?”
“当然可以。”秦潇潇点头。
苏苒微笑着从座位上站起来,有意无意地透过屏风间的缝隙向莫清淮的方向看了一眼。
只可惜屏风很高,即便她站起来,依旧不能越过屏风看到莫清淮的脸,只有刚刚莫清淮进来的时候,莫清淮给她留下了惊鸿一瞥的印象。
压下心中失落,她在她丫鬟的跟随下走到了秦潇潇的身后。
看到桌子上的水渍后,苏冉冉嘴角淡淡一勾,刚想说话,不料她的丫鬟哎呀叫了一声,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丫鬟见所有人都看了过来,立刻憋笑道:“秦小姐,您的画工还真……真是别具一格,让人忍俊不禁呐。”
说完捂着嘴笑了出来。
“小玲,不许放肆!”苏苒立刻斥了丫鬟一句,随后转头满含歉意地对秦潇潇道,“秦小姐,实在是对不住,下人而已,口无遮拦,还请秦小姐不要见怪。”
秦潇潇还未多想,只当那个叫小玲的丫鬟只是说话比较直爽而已,就跟菱叶一个样,因此她摇头表示没关系。
没想到小玲被斥了一句,非但没有收敛,反而再次抢着道:“秦小姐,并非奴婢炫耀,而是,我家小姐天生擅长作画,三岁的时候拿起笔便能做出一幅水墨画来……”
“小玲!让你不要胡说八道!”苏苒适时发怒,开口训斥,“平常是我太纵着你了,你才不懂场合口无遮拦,等回去看我怎么责罚你!”
斥责完自己的丫鬟,又一脸诚挚地再次向秦潇潇道歉:“秦小姐千万不要误会,什么三岁做水墨,都是丫鬟胡诌罢了,想来秦小姐认真用纸笔作画,也一定能够做出让人为之惊叹的画作的。”
这话说的,秦潇潇下意识地拧了一下眉。
怎么感觉,这对主仆一唱一和,下人打着没规矩的理由贬低自己,同时炫耀主子画工非凡,而主子训斥丫鬟,不但彰显了自己的教养,同时说“秦小姐认真用笔作画,也一定能怎样怎样”,这不也是变着法贬低她秦潇潇的画像三岁小孩画的吗?
秦潇潇无语了。
她不过沾点水在桌面戳了两下,怎么就惹到她苏苒了?
而方才苏苒主仆的话,也成功让屏风左右的男女们纷纷议论起来。
有女子道:“苏小姐号称京城第一才女,据说琴棋书画无不精通,想来所作之画一定无人能及。”
屏风后面有个男子探头看过来,笑道:“苏小姐的画的确非同一般,在下听说上次端午夜宴,皇后娘娘还请苏小姐进宫去做了一幅《端午夜宴图》呢。”
这个男子秦潇潇见过,是宗正寺少卿的儿子阮岱。
“真的吗?这样说来,苏小姐果真不愧是京城第一才女!”
众人纷纷向苏苒投去佩服的目光。
这下,有讨厌秦潇潇的女子,跑来秦潇潇的座位后面瞅了一眼桌上的人物小像,立刻瞅住机会嘲笑:“秦小姐,听说当年你母亲也是出自书香世家,想来应当也是丹青手,可秦小姐这画……简直一言难尽……”
“你说什么呢?”朱琳琳一直坐在秦潇潇的身边,和秦潇潇交头接耳许久,已然喜欢上秦潇潇毫不做作扭捏的性格,这会儿听到有人贬低秦潇潇,立刻站起来帮忙说话。
秦潇潇拉回了朱琳琳,拍拍她的手安慰她:“别生气,表妹。”
她不喜欢这些女子间的明争暗斗阴阳怪气,看向苏苒,真诚道:“有道是尺有所短寸有所长,我秦潇潇擅长的地方并不在作画。不过既然今日宴会上我们有幸见到名震京城的苏才女,苏小姐又擅长丹青,不如就请苏小姐为我们做一幅赏菊宴的画作如何?”
苏苒:“嗯?”
她有些意外地看着秦潇潇,不是说她毫无教养吗?被人贬低她不应当当场发飙面露凶恶吗?这样才能凸显自己有教养有礼不是吗?
不过秦潇潇满脸真诚地看着她,她飞快改变了策略。
“既然秦小姐这般说,那我便献丑了。”
自己正好在众人面前好好露一手,到时候一定能够引得在场所有男子的赞赏,包括世子殿下……
“一人作画有什么意思?”方才帮苏苒说话的那个男子阮岱又站出来使坏,“咱们在坐这么多人,都出生名门贵族,也都通晓琴棋书画,与其苏小姐一人作画,还不如所有人画一幅菊花图,最后从这些菊花图中选出最佳和最差的那一幅当做纪念如何?”
在坐之人谁不知道秦潇潇从小逃学,什么琴棋书画根本不碰的?
所以众人都笃定秦潇潇会画出一坨狗屎出来,成为所有人的笑柄。
秦梦阳见阿姐被人欺负,忍不住站起来想办法推脱道:“作画比赛虽然有趣,但是极其耗费时间精力,万一在座宾客有人不能久坐,作画耗费神思伤了身体怎么办?”
说着无意地瞥了正死死盯着他的世子。
众人闻言立刻就明白了。
莫清淮从小体弱多病,作画的确很耗费神思,万一世子作画作着作着累倒了可怎么办?在座之人可没人担得起责任。
方才提议的男子阮岱立刻闭了嘴不再言语。
而苏苒也准备自个儿展示一下自己的画功。
没曾想那看不起秦潇潇的女子不甘心放过让秦潇潇丢脸的机会,扬声道:“既然作画耗费精力时间,那咱们不如改为作诗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