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氏慌忙走过来抓住朱从的袖子,“老爷,你这是什么意思?”
“还需要我解释吗?”朱从骤然提高了音量,一把将肖氏的手狠狠甩开,蓦然动了怒,“你当年冒充我的救命恩人,挟恩图报嫁入朱家,行为不耻!我朱从跟你做了这么多年的夫妻,竟然今日才看清楚你的真面目!”
肖氏惊慌失措,噗通一声朝朱从跪下,紧紧拽着朱从的袖子,哽咽道:“老爷,你听我解释,当年我对你一见钟情,我也是想要跟你一生一世,才会故意冒充你的救命恩人嫁进朱家的!”
朱从胸口剧烈起伏,脸色一片铁青,难看至极。
他根本不想跟肖氏废话,如今只觉得这个陪伴了自己二十几年的女人嘴脸如此虚伪又恶心。
他猛地甩袖子,怒道:“滚开!”
肖氏拽着他不放,哭得越发大声激动了:“老爷,当年我顶替王诗然嫁给你,是……是怔得了她的同意的,她……她根本就不想嫁给你,她……”肖氏神情闪烁,胡编乱造。
朱从看着她的神情,怎么能够看不出她在撒谎。
只是听到王诗然这个名字,朱从有些微微愣怔。
原来自己真正的救命恩人,叫做王诗然,也就是杜红雨的生母。
他看了涕泗横流的肖氏一眼,面露厌恶,摇头嗤笑:“肖婧啊肖婧,当年我感念于王诗然的救命之恩,可是却从未想过要娶她,而你处心积虑冒名顶替了她对我的恩情嫁进了朱家,你敢说你不是因为眼红于朱家的权势地位,想要摆脱你只是商户女的事实吗?”
且不说肖氏本就是商户之女,地位低下,还是个远离京城的商户之女,这样的身份,不出意外的话,八辈子也进不了朱家这样的高门大户,除非耍手段。
一语中的,肖氏如同被雷劈中一般,一时间难以动弹。
“老爷,妾身……”
“若只是你一时贪念,你我二人成就一世姻缘也就罢了,王诗然将那恩情让给了你,助你嫁入朱家,你非但不知感恩,反过来忘恩负义,算计于自己昔日恩人,你真是天下最毒的毒妇!”
朱从越说越激动,最后忍无可忍,俯下身一巴掌狠狠地打在了肖氏的脸上。
肖氏发出一声尖锐的叫唤,跌倒到了地上。
她蓦然发怒,爬起来朝着朱从嘶吼:“朱从,事实上就是我肖婧嫁给了你,我成了侯府的夫人,摆脱了商人的身份,我这辈子得偿所愿,而她王诗然却嫁给了商人,永远低我一等,永远被我踩在脚下,哈哈哈!”
她笑得歇斯底里,双目猩红。
当年她跟王诗然是好姐妹不错,但是王诗然长得比她漂亮,学识比她出众,王家的生意比肖家的做的好,比肖家有钱,到了议亲的年纪,那些男人总是围着王诗然转。
而她,没有任何一方面比得过王诗然,她早就心生嫉妒。
朱从坠河那天,她就是故意约王楚然去无人的河边,想要趁机将这个处处压自己一头的好姐妹找机会按死在水里!
谁曾想王诗然阴差阳错救下了朱从,反而成就了肖氏的姻缘!
想到这些,肖氏的笑声更加大声了,她好像疯魔了一样,仰着头,双手打开在两侧,大声地说:“王诗然,你看到了没有,你的好女儿,如今沦为了贱民,下贱的贱民,连饭都吃不起的贱民,而我成了高门贵妇,我儿子成了大少爷,将来有一片大好前程,你看到了,你一定嫉妒得要死吧?哈哈哈!”
朱从见鬼一般踉跄了一步,后背撞到了门板上,指着肖氏道:“你个恶妇!你个白眼狼!你简直是个疯子!”
蓦然听到朱从的声音,肖氏猛地回过神来,眼中的那一股疯劲忽然就消失不见了。
她眼神慌乱地朝朱从奔过去,大声恳求道:“老爷,那些都过去了,都忘了吧,就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好吗?妾身保证,今后再也不会犯了……”
“你滚开!”朱从一脚踹在肖氏的膝盖上,肖氏痛呼一声再次倒地,朱从拉开房门,厉声道:“你这样的女人,根本不配为人!更不配为斯年的母亲!从明天起,你就搬去庄子上好好反省,为你造下的孽恕罪吧!”
“什么?”肖氏脸色顿时惨白无比,不敢置信地看着朱从。
“我说,你滚!离开朱家,再也不要回来了!”
朱从咆哮一声,拉开门毫不留情,逃也似地走了。
不给她一纸休书,那是为了给朱家留些颜面!若非如此,朱从绝对不会再容忍这样的女人跟朱家沾上一点关系!
肖氏爬起来仓皇地追出去,追到了院门口,两个婆子却从外面砰的一声将院门给关上了,且上了一把大大的锁。
“开门!朱从,你回来!”肖氏拼命拍门哭喊,然而回应她的是天边的烟火,新春的烟火,别人都在沉浸在幸福的全家团聚中,她却一下子被丈夫和儿子抛弃了,像是陷入了冰冷漆黑的地狱,谁都听不到她的嘶吼喊叫。
……
到了晚上,朱斯年又发起了高烧,且怎么都退不下来,把广云和院子里的下人们吓得不轻。
朱从一脸颓丧地从肖氏那里来看儿子。
朱琳琳和徐姨娘都在陪着朱斯年,两人眼中的关心做不得假。
在不知道肖氏人品之前,朱从和肖氏其实算是相敬如宾。毕竟当初自己并不喜欢肖氏,而是在她的一通挟恩威胁之下才将她娶了。
后来之所以将徐姨娘纳入了府中,是因为徐姨娘做得一手好菜,实在非常对朱从的胃口。他不是特别喜欢徐姨娘这个人,因为她也并不算十分漂亮。
可如今在朱斯年院中见了她,看到她眼中流露出的对孩子才有的慈爱,朱从从未觉得徐姨娘这般顺眼顺心。
大冷天的,她拧着冷水帕子,敷在朱斯年的额头上,一双手冻得通红。且她常年做饭给朱从,十指并不纤细好看。
“娘,我来吧。”朱琳琳在旁边轻声说。
徐姨娘慈爱一笑,道:“这大冷天的,你的手可不像娘的这般皮糙肉厚的,还是好好保养着。”
说着,拿着冰冷的帕子帮朱斯年轻轻擦拭着额头,眼中又流露出心疼之色,喃喃道:“夫人如今也病着,不能来看少爷,少爷又遇着这样的事情,恐怕心中难受,想不开,这几日你多来陪陪少爷。”
朱琳琳应着声,扭头便看到了朱从走了进来。
母女二人连忙起身行礼。
朱从看了徐姨娘冻得通红的双手一眼,又看看昏睡中的儿子,温声对徐姨娘道:“玉娘,从明天起,内院的事务暂时交给你打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