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启和柔然以及突厥签订了休战条约。
天启将完好无伤送回柔然两位王子,作为条件,柔然割让边境五座城池给天启,贡牛羊二十万头。
至于突厥,早在吴吉被寔君软禁后,寔君被天启拥为新一任突厥可汗,天启派兵帮助寔君一统突厥各部落,寔君亦带领突厥臣服于天启,每年上贡天启白银二十万,休战休养生息,
八月十六,中秋后的第二日,天启派遣陈曦将军领两千精锐骑兵护送两位柔然王子回国。
清商离开之前,在广袤的草原上骑在马上等了秦潇潇半个时辰。
苏丰在旁冷笑道:“兄长,一个无情的女人,你何必再心怀希望呢?”
对他的冷嘲热讽,清商无动于衷,视线一瞬不瞬地停留在王庭方向,又等了一刻钟。
艳阳从地平线上探出头来,阳光越来越热辣,陈曦将军都等得不耐烦了,扭头看了看被晒得满头是汗的天启士兵,他有些不悦地提醒清商:“商王子,早些启程早些到柔然,还是莫要让本将军手下的士兵们等太久的好。”
清商眸色不经意地暗了一下,差不多全部恢复如常的双手紧紧攥了攥马缰绳,他闭了闭眼,心如死灰。
勒马准备转身,忽然听到一阵喊叫声从他眺望的方向老远地传来。
清商心头一动,神情激动地回头看去,只见秦潇潇骑在一匹马上缓慢地向他而来。
虽然她的手伤好了大半,可相比于正常女子,力气却小了大半。
如今她根本拿不动刀,只能拿得动最普通的重量极轻的铁剑。
骑马狂奔拽不住马缰绳,会从马上摔下来,所以她只能慢行。
所有人都看着秦潇潇坐在马上,面色严肃,只有清商眼中闪动着激动的神情,而苏丰看着他,渐渐发觉,那激动变成了疯狂。
在秦潇潇距离众人不到百里的位置时,清商一下翻身下马,迈步朝秦潇潇奔去,最后拦在了她的马儿前,看着她微微笨拙地翻身下马。
清商想要去扶她,可她冷漠地后退了一步,躲开了清商。
清商表情滞了一下,随即激动地说:“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送我的。”
“你想多了。”秦潇潇冷冷地打断他的自嗨,朝他伸出手讨要东西,“把世子的葫芦还我。”
所有的笑意慢慢收敛,如同寒冰倾覆,清商不再激动不再笑,他的神情冷淡下来,问:“什么葫芦?”
“不是你拿的,又会是谁拿的?”秦潇潇根本不相信他。
清商嗤笑一声,道:“即便我想要带走什么,也只会带走你的什么,而不是他的什么。”
秦潇潇紧紧盯着他的眼睛,完全看不出他在说谎,不由产生了怀疑。难道玉葫芦真的不是被清商拿走的?那到底去了哪里?
那天晚上他发疯在自己胸口刻字之后,秦潇潇情绪很不稳定,没有注意,过了两三日才发现玉葫芦不见了。
他们翻天覆地地在王庭内找了许久,结果一无所获,最后秦潇潇才不得不怀疑清商。
可如今他这样决绝地否认,反倒让秦潇潇怀疑起自己来了。
可她不甘心,她上前一步,想要搜清商的身。
清商的激动欢快完全消散,冷冰冰地后退一步,问:“你就那么在意他,在意他的东西?”
“如果你不忘恩负义,不这样对我,我看在相识数年的情义上,也会在意你的。”秦潇潇讥诮道。
忘恩负义这个词,实在是讽刺又难听至极。
清商瞬间炸毛,伸手捏住秦潇潇的下巴,沉怒道:“你们天启人对我有什么恩情?若不是你们,我从一开始就是柔然身份尊贵的王子,而不会成为伎馆里任人践踏的泥垢!你们都是我的仇人,不是恩人!”
秦潇潇闻言只觉得晴天霹雳在脑海中响起,炸得她一个踉跄,面露惊恐。
清商很不怜惜地捏着她的两颊,直捏得她脸上的肌肤都泛起了火辣辣的痛意。
她伸手艰难地将他的手拽开,胸口火气乱窜,道:“我以为,你至少不会生恨的——”
“你懂什么?!”清商咆哮一声,伸手从后面抓住了秦潇潇的后脖颈,一副咄咄逼人的模样,“你去五音楼,是去找我寻开心,你可有想过我被你们这些人当做物品欣赏的时候是什么心情?你没有在五音楼长大,没有尝过被逼着跪地向人献媚是什么滋味,没有尝过维护尊严就要挨一顿折磨又是什么滋味,你凭什么认为我不应该生恨?”
秦潇潇感觉自己的后脖颈就要被他拧断了,她越来越觉得,清商渐渐从从前那个时时温柔含笑的儒雅公子变成了面目全非的魔鬼,让她的头皮一阵阵发麻。
无来由地,眼泪在眼眶中汇集,她哽咽着道:“我没尝过你的苦,但是我做到了尊重你,可如今,那些尊重都成了笑话,你就是个魔鬼,认识你是我秦潇潇这辈子最后悔的事情!”
“你不准后悔!”清商怒声说着,捏着秦潇潇的后脖颈一把往前,竟然要当着数千人的面强吻她!
秦潇潇惊叫着挣扎起来,陈曦将军吓了一大跳,连忙奔过来拉住情绪失控的清商,与此同时,秦潇潇后退着撞进了一个人的手腕中,等站稳脚步的时候,秦潇潇才看到,莫清淮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自己身后。
此时他一手扶着秦潇潇,一手握拳朝着清商的脸狠狠揍了一拳,一下将清商给打出了鼻血。
混乱的场面,看得骑在马上的苏丰心情愉悦。
他忍不住低声喃喃道:“真是个疯子啊。这样的人,谁又会放心他做柔然王呢?”
清商在陈曦将军的拉扯和莫清淮一拳揍得疼痛中回了神,看到秦潇潇站在一边用满含愤怒和悲痛的眼神看着他,眼中覆盖着有些可怜的薄雾。
他好像从着魔中回了神一般,伸手摸了摸流出来的鼻血,低头发愣。
“我们走。”莫清淮扶着秦潇潇,扶着她上了马,自己也跟着坐在了她身后,一手扶着她的腰,一手拉着缰绳转身决绝而去。
良久,清商肩膀耷拉了下来。
他也扭身往众人走去,跨上马背,眼中埋着沉沉的痛色,命令众人前行。行了片刻,他伸手从怀中摸出了那个玉葫芦,木讷地看着。
苏丰打马跟在他身边,见状忍不住问:“这就是莫世子的葫芦?兄长拿来做什么?”
清商指节泛白,什么也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