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关小刀绝对想不到世上竟有这样的地方。
他们像乘坐电梯似的由上而下,凭感觉,大概走了四五十米深。
那冰穴除了露在外面的洞口那段非常狭窄,竖井——关小刀姑且这么叫着,其实不是垂直的,也不是十分平整,而是个像地道一样的斜坡——比一般的电梯还要宽敞。
等落到了底部,更是来到了一个十分宽敞的冰的世界:除了脚下的岩石,剩下的全是冰。
除了冰墙冰堆冰块冰球,还有许多大小不一各种朝向的冰棱,对了,就是像水晶那样的有着十分规整形状的晶体。
关小刀往里望了一望,里面好像还有很大的空间。
不过,除了有一些锅碗瓢盆,干草木柴,石桌石椅,外加一张木床,别的就没有什么了。
让关小刀感到惊奇的是,没有看到火把之类的照明物,但洞内却十分明亮。
关小刀一进来就四处寻找着,可惜,这里除了他们,再无一人。
“陆压呢?”
关小刀忍不住脱口而问。
“别急啊,跟我来。”
辛春子直奔里面而去。
众人随后跟上。
里面果然不仅还有很大的空间,而且曲里拐弯。
走在里面的感觉,让关小刀想起了那年爸爸领他去游览重庆武隆的芙蓉洞的情形。
看样子,这个冰洞比芙蓉洞也小不了多少。
只不过,芙蓉洞里那些钟乳石换成了这里的各种冰块。
约走了四五十米,辛春子在一间冰屋门前停了下来,双手用力,推开了冰门。
只见屋内有一张石桌,桌子上摆了些水果和冻肉,后边立着一块木牌,上面歪歪扭扭地刻了四个字:
陆压之位。
“陆压”二字关小刀虽然不认识,但他早已猜到了,一定就是“陆压”。
“陆压,死了?”
众人显然都没想到。
“是啊,死了。”
辛春子一指那个木牌。
“他……他怎么会死呢?”
关小刀无法接受。
辛春子反倒有些奇怪地看着关小刀:
“他……他怎么就不会死呢?”
关小刀知道跟这么个蠢人也说不清楚,干脆也不解释,继续追问:
“那么,他是怎么死的?”
“我怎么知道?”
辛春子道:
“不过,我猜,或许他是累死的。”
“累死的?”
关小刀更加不解:
“干什么事儿累死的?”
辛春子不说话,走到旁边,掀起一个大冰块,取出一个东西来。
那东西圆圆的,扁扁的,呈亮银色,真的便像过去的光盘那么大,只是中间没有光盘那样的圆孔。
九天玄女接过那个东西反复看了看,又递给了关羽,关羽看完了又给了周仓,周仓看了看又给了孙胜灵,最后,又给到了关小刀的手上。
关小刀拿在手上,觉得表面光滑,有些分量,却看不出是用什么材质做的。
关小刀把那东西又递给了九天玄女。
九天玄女问:
“这是个什么东西?”
“我也不知道啊。”
辛春子道:
“他就天天拿着这个东西,看啊,摸啊,想啊,后来……又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天天把脑袋贴在这东西上,使劲听啊,听啊,也不知在听什么……”
九天玄女听他这么说,也把那东西贴在耳朵边听了一会儿。
之后又传给关羽、周仓、孙胜灵,大家都听了一会儿。
最后,还是到了关小刀这里。
关小刀也像其他人那样把耳朵贴上去听,可哪有一点儿动静?
辛春子道:
“你们是不是什么也听不出来?”
众人点了点头。
辛春子显得很高兴:
“就是嘛。我就说是他疯了嘛。
“我也听不出来,我们大家都听不出来,这才正常嘛。
“可他偏说,‘怎么听不出来?’
“我问他,‘那你听到了什么?’
“他说,‘三个人在对话啊。’
“我说,‘那你说,他们在说什么?’
“他却说,‘他们说的不是汉语,我听不懂’。
“你们说,他是不是疯了?”
九天玄女诸人互相看了一眼,没有说话。
“他还说……”
辛春子继续说道:
“‘这三人对话传达出来的信息怎么和他们留在人间的着作大不一样?’,又常常自言自语,‘高明,高明啊’。总之,就是这么胡说八道,唉。”
关小刀心道:
你个蠢人啊,他不是疯了,也不是胡说八道,而是太聪明了!
一定是他法力高深,才听得到里面的信息,可惜啊,他死了,他到底听到了什么,恐怕谁也不知道啦。
辛春子见几人不说话,继续说道:
“不仅如此,后来,他疯得更厉害了。
“他让我给他找了许多竹片、树皮,后来是布匹,再后来是纸张,天天地,一边听,一边记……
“就这样,弄了一千多年,一直到死。
“他本来看上去很年轻的,自从弄上了这个,就老得特别快了……
“你们说,他是不是累死的?……”
关小刀心道:
如此,看来陆压还真是累死了。
“那么,他是什么时候死的呢?”
九天玄女问。
“嗯……大概……五百年前吧。”
关羽问:
“你刚才说他一边听一边还记录着什么?”
“是啊。来,你们跟我来。”
辛春子领着众人又来到了另一间冰屋。
关小刀觉得,这间冰屋与他们的礼堂差不多一般大。
听老师说,他们的礼堂能坐一千多人呢。
再看屋里,摆满了竹简、树皮、一摞一摞的白布和纸张,当然,这些东西上边都写满了字迹。
关小刀暗暗称奇:
这么多啊,这要是用卡车拉,还不得拉个十车八车的?
再看另一边,有个池子,里面扔满了用坏的刻刀、毛笔,也有一些钢笔,圆珠笔,签字笔,看样子足有数千支。
众人拿起那些写着文字的东西看。
关小刀也拿起一张纸看,哪是什么文字啊?
除了上面标注的日期之外,就是一些奇奇怪怪的符号,根本看不明白。
又看了几个竹简和树皮,也是如此。
辛春子见几人似乎对这些东西颇有兴趣,道:
“你们要这些东西不?如果你们要,就送给你们了,我,也就解脱啦。”
关小刀不解:
“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辛春子道:
“这个疯子临死前,让我答应他,替他看守这些东西。
“他说,将来一定会有人来找这些东西,只有这些东西有了着落,我才能离开。
“我一想,反正我也无处可去,便答应了他。
“谁知,我上他当了,哪有人来啊?
“我就这么一个人待在这里,也不知过了多少年。
“说实话,可把我闷坏啦。”
关小刀心道:
这个人虽然有些蠢,倒是十分忠厚老实,换个耐不住寂寞的人,也许早就跑啦。
若是那样,恐怕永远没有人会发现这里的秘密啦。
想到此,颇是感激又敬佩地看了他一眼:
“他没有骗你啊,我们……这不是来了吗?”
辛春子问:
“那么,这些东西,你们到底要不要?”
九天玄女道:
“要。不过……”
辛春子道:
“要,你们快开始弄啊?”
孙胜灵与几人商量:
“看来,只能先搬到五庄观,再慢慢研究了。”
九天玄女道:
“这么多,好搬么?”
孙胜灵道:
“应该问题不大。”
关羽道:
“我们可以每人带一些。”
周仓道:
“实在不行,多搬几次。好在,没有人会找到这里。”
听几人在那儿商量,辛春子道:
“你们说什么?”
孙胜灵道:
“你不是把这些东西送给我们了吗?我们在商量如何把这些东西搬运出去啊。”
辛春子一听立即摇头:
“不行。”
“什么不行?”
“就是你们不能把东西搬走,只能把其中的‘思想’带走。”
辛春子见几人面带不解,又补了一句:
“是那个疯子……陆压这么交待的。”
“陆压交待的?他怎么交待的?”
孙胜灵问。
辛春子道:
“他说,将来,一定要让人把这些‘思想’带给世人,还说什么要让它大放光彩,至于这些具体的书简,就让他们陪我长眠地下吧,也不枉我为此送了性命……”
关小刀哭笑不得:
“你知道什么是‘思想’么?”
“知道啊。我天天都‘思想’呢。”
“那么,思想怎么带走呢?”
“那是你们的事儿啊。”
辛春子一本正经:
“所以我让你们快开始弄啊。”
得了,遇到这么个蠢人,只认死理,这可怎么办呢?
正在这时,身后传来了声音:
“哈哈,你们不会弄,何不让我们来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