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那时才七岁,生得有些圆润,齐晏然大她五岁,小时候体弱多病,比同龄孩子要瘦弱一些,冷不防就被从拐角冲出来的粉团子撞倒在地上,咧着嘴叫一声一声地叫她“小胖妞,小胖妞……”
小昭嬑气得捏紧小粉拳,追着他打。
十二岁的齐晏然,活脱脱就是个齐三岁,在院子里窜来窜去,每当小昭嬑快要追上他时,他就窜得老远,还回头对小昭嬑做鬼脸:“追不着,你追不上我,哈哈……”
人僧狗嫌的泼皮样,愣是把小昭嬑气哭了。
小昭嬑一哭,人僧狗嫌的齐晏然就怂了。
为了哄小昭嬑开心,齐晏然把那只火红的凤尾蝶抓来给她赔罪,却一不小心把凤尾蝶的一只凤尾弄断了,凤尾蝶再也飞不起来。
小昭嬑哭得更大声了,惊动了辅国将军和爹爹。
齐宴然被辅国将军教训了一顿。
不久之后,齐晏然再来镇北侯府时,送了她一只小灰兔:“我这段时间在学骑射,这只小灰兔是我自己猎的。”
小昭嬑很喜欢这只小灰兔,养了许久,齐晏然也经常来镇北侯府看望小灰兔。
后来有一次,小昭嬑忘记关好笼子,小灰兔跑不见了踪影。
齐晏然要再送她一只,小妱嬑拒绝了:“小灰兔不喜欢笼子。”
后来齐晏然弃文从武,进了卫所,来镇北侯府的次数越来越少。
沈昭嬑敛下思绪,前世齐晏然正是十一月,跟随北伐大军回京,算算时间应该就是这些日子。
见沈昭嬑进屋,沈岐歇了话:“妱妱来了。”
沈昭嬑上前对齐雍行礼。
齐雍虚握着手,抵在唇边挡住了勾起的唇角,清咳了一声:“不必多礼。”
沈昭嬑低眉敛目,听出他嗓音里含了一丝笑意,也不知这厮到底在笑什么,跪坐在毡席上,亲手将点心鲜果搁到小几上。
这才询问:“爹爹回来得这么晚,可是事情不顺利?”
提起这事,沈岐心里便有些不痛快。
他将手中白棋子扔进了棋笥里,与她提了武宁侯府发生的事:“……好在有殿下在,武宁侯府不敢造次,老武宁侯亲自出面解除了两家的婚约,庚帖已经拿回来了,订亲信物当场销毁,以后我们家就不和武宁侯府往来了。”
沈昭嬑也没想到,武宁侯府竟如此厚颜无耻,庆幸齐雍今天跟着走了一趟。
她起身对齐雍行礼,感激道:“殿下日理万机,甚是劳苦,小女这点微不足道的小事,还要劳您相帮,真不知该如何感谢您!”
齐雍勾起唇:“你的事都不是什么小事……”
沈岐心里一咯噔,忍不住看向了齐王殿下。
齐雍恍若未觉一般,继续道:“退亲之事,关系到女子的名节,自然不是什么小事,我观武宁侯府不是什么好相与的人家,便陪着沈侯走了一趟,也是举手之劳,小姐不必往心里去。”
沈岐见殿下神色如常,怀疑是不是自己多心了。
沈昭嬑埋低了头,夹了一块阳春白雪糕放进银碟里,用银刀将糕点切成四方小块,摆到齐雍面前。
这是恼了?
拿吃的堵他的嘴,好叫他闭嘴。
齐雍心中暗笑,茶绿的糕点晶莹好看,就像茶冻一般,内里分布着星星点点的雪白,瞧着十分好看。
“这是什么糕点?”
他昨天就吃过这种点心,镇北侯府的下人说,这是他们家大小姐专程命人做的药膳点心。
便连做点心的厨子,也是她家大小姐亲自调教过的。
用心做的东西,吃起来总是格外合胃口。
沈昭嬑敛目回道:“回殿下话,此名为阳春白雪糕,出自《鲁府禁方》,以白茯苓、山药、芡实、莲子肉、麦芽、碧粳米等十余种药食材制成,健脾益肾,调养元气,宁心安神。”
齐雍笑了:“味道不错。”
沈昭嬑暗暗松了一口气,生怕再待下去,齐雍又要整出什么妖蛾子,连忙起身告退了。
齐雍低头喝茶,眼角的余光看到她茶色的横斓裙边,就像沸水冲泡的茶尖,在水波纹里轻盈地舒展,绽放。
美不胜收!
沈昭嬑回到梧秋院不久,红萝就过来禀报:“大小姐,奴婢收拾后罩厢房时发现了这个……”
她将一个拇指大小的印章,递给了小姐。
沈昭嬑伸手接过,只当是普通的印章:“应是殿下不小心落在厢房里的,回头派人送过去。”
齐雍喜欢刻章,这是他为数不多的小爱好。
他曾经还送了她一枚亲手雕刻的印章,上乘的鸡血冻浓艳如血,莹润细嫩,只有拇指大小,刻着一位身姿曼妙的女子,曳雾绡之轻裾,竦轻躯以鹤立,若将飞而未翔,似要乘风飞去的神女。
这位飞天神女正是她自己,沈昭嬑很惊喜。
到了晚上,齐雍就理直气壮向她索要“奖励”。
他喝了酒,身上带着熏人的气息,大掌用力掐她的小腰,急不可耐地亲她娇媚的脸,亲她鲜嫩的唇,亲她的鬓角、耳畔,亲她被迫高仰、绷直,更为得纤细修长,脆弱得仿佛一掐就断的脖颈。
浑浊的气息,喷薄在她脆嫩的肌肤上,烫得她浑身发颤。
他整个人都是滚烫的。
沈昭嬑一张脸被他烧得通红,莹白如玉的肌肤,也覆上了一层淡淡的粉意,她闭着眼睛,整个人陷入到一片混沌,额头、鼻尖、鬓角冒出了汗珠,连都发根都汗湿了,就像被风雨拍打、摧残的花蕾,不止地在枝头抖动,抽颤,紧抿的红唇,不受控制地张开,呜咽出声。
其声呜呜然,如泣如诉!
沈昭嬑敛下眼睛。
齐雍不近女色,身边只有他一个女人,他是习武之力,又正值年富力强,血气方刚之年,因髓海失养,每日都要进补许多药食……
沈昭嬑有一度因为招架不住,蒙生了给齐雍安排通房的想法。
只是这个想法来不及实行,就被齐雍亲手掐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