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北侯府和武宁侯府退亲后,侯爷就说,等退亲的风头过了,就让她探一探柳心瑶口风,若是镇北侯府有意,便请了媒人上门说项,等到明年一开又春,两家就正式把亲事订下来。
没成想,出了齐知衡当街羞辱沈昭嬑一事。
订好的事却要往后拖延,侯爷私底下同她说:“就怕大好的事这一拖延,就要拖出变数来。”
她笑着安慰侯爷:“许是好事多磨呢。”
趁着武清侯夫人喝茶的空档,柳心瑶对沈昭嬑说:“家里还有许多鹿肉,你裴世伯最好这口,你先去准备着。”
沈昭嬑低声应是,对武清侯夫人福了福身,就退出了花厅。
武清侯夫人一脸嗔怪:“她大病初愈,瘦下的肉都没长出来,你怎么还支使她?我可是听说了,你家姑娘是心疼母亲病弱,帮着你主持中馈,劳倦伤脾,又思虑过度,损耗了心血,这才突然病倒了,怎么不让她仔细养着。”
话里话外都透着关切,柳心瑶一只放到腹部,笑着说:“我也不想的,只是身子有些不便……”
都是过来人,武侯夫人哪能不明白她的意思,她又惊又喜:“这……可算是让你如意了。”
早些年,柳心瑶向她询问过生子的方法。
柳心瑶笑得很是舒心:“这些年总觉着对不起侯爷,也对不起辰哥儿。”
老夫人总担心大房人丁单薄,将来家业败落,待她向来没有好颜色,侯爷想来也是担心的,这才对辰哥儿严厉教导,父子俩险些离了心。
武清侯夫人笑着说:“可得好好养着,你年龄毕竟不轻了。”
柳心瑶福气大,及笄后就嫁进了镇北侯府,沈岐是个知冷知热的,担心她年岁小,怀孕伤身,请了太医帮着调理了一年,直到满了十六岁,太医说一切都好,柳心瑶紧跟着就怀了身子。
她身体养得好,生养了一双儿女都十分顺利,没有遭罪,尤其是生昭姐儿时,沈岐当时远在河西驻守,不能陪在身边,还特地写信给了岳母,让人去辽东接了岳母上京,给柳心瑶陪月子。
接着,武清侯夫人又问:“怎么突然怀上了?”
柳心瑶也没瞒着:“许是还要多谢昭姐儿,这段时间有她帮着我一起管家,身上的担子轻了,人也松快下来。”突然就有了。
之前求都求不来,太医只说放宽心,平时少操劳,多休养,缘份到了,孩子自然会有,后来一直怀不上,便以为是太医安慰她,现在明白了,太医说的是实在话。
武清侯夫人又问起了她的身体情况。
柳心瑶只说一切都好,比怀昭姐儿和辰哥儿还要安生些,除了吃不得一些味大、油腻的食物,什么甜的、酸的、辣的都能吃,胃口好得不行。
两人说了一会儿话,武清侯就问:“我们家暄哥将满十九,亲事一直没有订下来,就想问问你们家昭姐儿还留不留。”
《礼记》限男女之年,定婚姻,六礼之仪,其中的“冠”,为“成年礼”,没到成年,没举行过“成年礼”就结婚,那就是“非礼”。
暄哥儿明年满二十,到了及冠之年,可以举行冠礼。
昭姐儿虽到了及笄之年,却因母亲病重一事,及笄礼要延迟到明年,两人年岁相当,真正是天作之合。
相比齐王殿下,柳心瑶更中意武清侯府,毕竟知根知底,两家隔得又近,往来两刻钟的事,武清侯夫人性子爽利,为人正派,裴南暄也是她瞧大的,品性没得话说,两家门当户对,家世相当,同妱妱十分匹配。
只是……
柳心瑶心里觉着惋惜:“好叫你知道,也不是我们家拿乔装相,不肯应你,只是眼下皇后娘娘要为齐王殿下选妃,不好在这时说亲,”说到这里,她忍不住轻叹一声,“我们家妱妱才受了皇后娘娘的嘉奖。”
话说三分,武清侯夫人就已经明白了:“倒是我疏忽了。”
选妃的事,早些日子就有了风声,只是一直没有落定,她也没有太在意,昭姐儿退了亲,名声有瑕,不能参加选妃,这事同昭姐儿扯不上,就连忙过来了,却是疏忽了,皇后娘娘嘉奖了昭姐儿,认可了昭姐儿的名声,指不定什么时候,礼部就把“妃红花”,送进了镇北侯府。
亲王选妃,家家户户都要避讳着,不能在这时说亲。
沈昭嬑带着红药,沿着长廊去大厨房,路过碧云院时,看到了裴南暄正在同三弟沈君华说话。
她一时想到,是裴南暄送武清侯夫人过来的,便上前同裴南暄见礼。
裴南暄冷峻的面容温和下来:“我同母亲一起过来看看你,给你带了和盛堂的扁桃仁,你从前很喜欢吃这个。”
他接过随从递来的油纸包,递给了沈昭嬑。
沈君华站在裴南暄身边,笑着说:“南暄哥给我们都带了零嘴。”
武清侯府与镇北侯府是世交,两家关系亲近,裴南暄是世兄,一些吃用上的往来,也是不打紧的。
沈昭嬑示意红药接下了油纸包,有些怀念:“许久没吃过和盛堂的扁桃仁了,你从前每次过来,总要带这家的干果零嘴,家里的弟妹们,总盼着你来。”
她每次拿到的都是扁桃仁。
后来她年岁渐长,裴南暄来侯府渐渐少了。
裴南暄勾了一下唇角:“下次还给你带,”他目光微深,不动声色地看她,见她瘦了许多,精神却是不错,“你身体好些了吗?”
沈昭嬑点头:“已经没事了,”似是不想谈这话题,她问裴南暄,“听父亲说,你很快就要进三营?”
裴南暄点头:“要调任神机营任把总,加昭信校尉,已经在同神机营那边交接、学事,明年二月就要正式上任。”
前世裴南暄没加校尉,沈昭嬑有些吃惊:“恭喜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