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手吧。”
男人的面容短暂隐匿在黑暗里,洁白的衬衣没入裤腰,隐约可见细瘦的腰肢。他懒散地侧坐在高凳上,左手轻搭在吧台上,指甲修剪圆润。
不远处休息喝酒的人余光总是流连此处,也清楚听见这道散漫磁性的嗓音。
“宝贝!为什么?!你告诉我哪里做错了,我都可以改!求你不要跟我分手!”
看热闹的人扫了眼苦苦哀求的男人,不理解他分就分有什么好挽留的……
恰好舞池里的歌曲停歇,酒吧的灯光重新点亮。
吃瓜观众顿时理解这个没出息的男人的心情,但,他们更希望美人前男友识相点离开,让他们顶上那个空缺的位置。
侧坐在椅子上的男人生得霞姿月韵,眼眸澄澈透亮,眼尾微微上挑。神情既冷淡疏离又像是等待旁人燃起所有热情,让人飞蛾扑火般着迷。
“你没做错什么,我不喜欢你了而已。”他从兜里取出一双白手套戴上,垂眸轻挑起半蹲着的男人的下巴,嘴边扬起一抹肆意散漫的笑意。
“我对你没有心动的感觉了。”
嗓音磁性婉转,听得人心尖发颤,然而对于被宣判的人,却只觉得如处三九寒天,从脚底漫起凉意。
“宝贝!不分手好不好!我们昨天才在一起的,我错了,我不该一直不答应你的告白!我只是想让你更爱我!”
剑眉星目的男人哭丧着脸,猛地起身想要抱住他。
“砰——”
方才还是一副矜贵散漫模样的男人抬腿踹开扑上来的人,眉头紧锁,只觉得刚才被触碰的肌肤像被火烧一样难受。
“宝贝……我真的可以改的……”
“我说了不是你的问题,卡里有二十万,密码是你的生日。”
漂亮男人半蹲下,熟练地将一张银行卡塞进前男友的衣兜里,“算是我踹伤你的医药费。”
说完,便起身离开,背影决绝。
酒吧里有人想趁机搭讪,又在美人傲慢不耐的眼神中退却,他们留出一条道,看着美人离开。
刚踏出酒吧,便有一只乌鸦从虚空弹出。
【桑桑,我来了!】
虞采桑不动声色地瞥了它一眼,摘下手套丢进垃圾桶。
【你们俩什么时候打的赌?】
【上一个世界过年那会~8520还挺守信用的……嘿嘿~】
【鬼蜮伎俩。】奚棠的声音猝不及防响起,萧凰眼眸闪过血色代码,透过空气望见躲在系统空间里的缅因猫。
萧凰摇头晃脑,格外欠揍:【略略略~你输了!】
虞采桑叹气,暗道两个冤家对头。
他走出冷清的石砖路,站在路边等了一会儿,一辆银灰色豪车缓缓停靠,司机赶忙下车为他拉开后座车门。
“嗨,好久不见呀,二哥~”
后车座里的青年抬手跟虞采桑打招呼,笑容灿烂明媚,两颗虎牙张扬露出,整个人看起来尤为可爱。
虞采桑微皱眉,沉声命令,“坐前面去!”
“我偏不!”
“开走。”
司机满脸为难,但也不可能真的听自家少爷的话留他一个人在这。
“小少爷,要不您坐到副驾驶?”
青年皱眉抿唇,“我不!这是我的车,我想坐哪就坐哪!二哥你要是不愿意坐,就自己回去吧。”
虞采桑敛眸看他,抬腿后退,沉声冷语:“开走。”
说完,他立刻拿出手机,拨通一个电话。
“来海风酒吧接我。”
青年一听,更气了,偏头抱胸,“没听到我二哥说的话吗?赶紧走!好心当驴肝肺!”
司机没动,恼怒的青年也没催促,三人在路口僵持几分钟,一辆宝蓝色豪车在对面车道漂移过来,紧贴着车尾巴停下。
司机被吓得冷汗直流,心脏都停歇两秒。
“程砚,我新车要是被你刮花了我要你好看!”生闷气的青年从车上下来,抬腿踹了宝蓝色豪车车灯位置。
车门缓慢推开,来人躬身下车,勾唇一笑,鷃蓝色眼眸饱含深情,然而仔细瞧却不见半分温度。
“哟~凌小弟也在呀~小祖宗,你咋不跟我说呢~我身上也没带点礼物送给咱弟~”
“谁是你弟!别乱攀关系!”
司机擦擦汗,想劝劝自家少爷少说点,余光瞥见先前八风不动的二少毫不犹豫地坐到程家少爷车后座上,更是汗流浃背。
“二少,董事长和夫人还在家等……”
“开车。”
“得嘞!凌熙弟弟,跟你家大哥说一声,小祖宗我带走了~”程砚立刻钻回车里,关门、扣安全带、踩离合一气呵成。
车子倒退一米,似是一道闪电离去,眨眼拐进主道,融入车流。
凌熙跺脚猛踹自己新车,“凌舟!我要告诉大哥!让他收拾你!”
青年怒吼,气冲冲地钻进车里,“赶紧开车!”
司机不敢耽搁,连忙启动车辆载着生气的小少爷回家,他在路上便连忙给在公司的大少报备,那位凌家现任掌权人似乎在忙,并没有接听。
道路上车流湍急,正值下班高峰期,路边的红绿灯也也调快了几秒,车子缓缓停下等候。
“我还以为今天是你那位讨人厌的大哥来接你,你才那么生气~”
程砚单手搭在方向盘上,抬头凝视后视镜里闭目养神的美人,勾唇轻笑。
虞采桑没搭理他,头疼地捏按脑袋穴位,酒吧的声音太过喧闹,他到现在都没缓过来。
“你又不喝酒,去酒吧干什么。”程砚重新启动车,在第三个路口拐弯。
“去分手。”
程砚眼眸半敛,“什么时候在一起,这个超过半天了没~”
“昨天中午。”
“有进步啊~这回又送出去多少?怎么不给你可怜的竹马零花钱?”程砚捏紧方向盘,调笑道。
“开你的车。”
“好的,散财童子。”
【桑桑,这个人讲话好欠啊!】
【不用管他,这个人说话就是这样不着调。】虞采桑一手撑着车窗,状似发呆,【玉楼现在在哪?】
皮毛滑亮的乌鸦心虚地低头,脑袋轻搭在虞采桑腿上。
【桑桑,我们来的时候出了点意外……】萧凰睁大黑豆眼,仰头注视面前这位气息散漫魅惑的大美人,【很小的意外。】
小系统反复强调,电子音都有点虚。
半晌,虞采桑抬眸看向驾驶座的男人,“程砚,送我去学校。”
“你去学校安排的宿舍还不如来我那……”
“去学校。”虞采桑打断他的话,语气不容置喙。
程砚无奈叹气,认命地掉头送人去学校。
奥斯维辛皇家学院占地面积广阔,整个学院装潢华丽奢靡,寸土寸金,在里面学习的非贵即富。
虽然偶有例外,但并不多。
如今正好是晚上十点,学院里一片沉寂,贵族子弟全都外出或者回家,明亮的校园校道上,只有两道身影。
“祖宗,从门口到宿舍那么远……”
“你虚了?”
程砚顿时一口气全憋在肚子里,“怎么可能,我壮的跟头牛似的!”
虞采桑侧眸看他,嘴角微勾,程砚见此,喉结滚动,呼吸都放轻。
“那就走吧,别说话。”
程砚噤声,觉得认识这个人就是来克自己的。骂不得,说不了,每回被气到了还要自己哄自己……
“你真是我的祖宗……”程砚小声嘟囔,面上却不见半分愠怒。
他们穿过林间大道,又拐了几个弯,总算看到一排独立的两层别墅。
第五栋别墅前,一人蜷缩坐在石阶上,膝盖上满是血迹,手背、胳膊肘也满是擦伤。
他听到脚步声,畏惧地抬头,棕褐色眼眸空洞呆滞,那张漂亮白净的脸蛋也有些许血痕。
“凌医生,我能在您的校医室待一晚上吗?我的门禁卡坏了,进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