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盈盈穿着素雅，脸色憔悴，看见苏楹时眼神有了一丝波动。
    苏楹安静和她对视着，心里没有任何波动。
    她没有刻意关注过乔盈盈的消息，只是偶尔听姜也提起。
    说她那次被陆时宴派人送回青城后，拒不认错，每天和沈确争吵。
    后来，沈氏逐渐壮大，已经有了高乔家一头的趋势。
    他利用舆论压力和乔家未来，逼着乔盈盈离了婚。
    一个月之后，乔盈盈被查出怀孕，兴冲冲跑去找沈确，希望用这个孩子能挽回他。
    可是，一个男人心思不在你这，用什么都挽留不了。
    沈确表面没说什么，转头就把人弄到医院做了人流。
    乔盈盈完全接受不了这样的打击，晕了过去。
    再醒来时意识已经不清醒，整日浑浑噩噩，抱着枕头说是她的孩子。
    沈家没人管她，乔家想管却终究做不到经常往返青城。
    最后把她安顿在一处疗养院，安排人看着。
    听说一年前完全清醒过来，就没在那待着了。
    现在出现在这，估计是心里还是放不下，来做心理治疗。
    苏楹以为，两人再次见面，乔盈盈会和之前的无数次一样。
    冲着她发泄，冲着她叫嚣嘶吼。
    可是并没有，她很平静的走到面前。
    “好久不见。”
    她没化妆，脸色有些苍白，却还是扯出一抹笑。
    “你来这……找人？”
    来这的人，无非就是来做心理调节。
    “嗯。”
    苏楹对乔盈盈已经没了恨，当初孩子没了的确跟她有关。
    但她这些年过成这样，也足够了。
    陆时宴当初把她送回青城，是让沈确处理她。
    毕竟，最爱的人为了另外一个女人报仇，就是对她最痛的惩罚。
    她甚至……又失去了一个孩子。
    苏楹也有过孩子，知道失去孩子的痛和伤心。
    那是世上最无法接受的事。
    也许，乔盈盈也是在这件事彻底看清沈确，彻底放下对他的执着。
    “行，我还有事，先走了。”
    乔盈盈看出苏楹并不想多说，越过她就往电梯那边走。
    只是走了没几步，她突然停下。
    背对着喊了苏楹一声，“对不起。”
    苏楹也没回头，两人就这样背对着。
    “即使不需要，也挽回不了什么，但我还是要说声抱歉。”
    乔盈盈停顿了会，“我听说你和三哥因为宋言心分开了几年，宋言心那个人，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也许……你和三哥之间，只是误会。”
    她回头看了眼苏楹的背影，“有些人，旁观者清，当局者迷。”
    高跟鞋踩在地上，随后又消失。
    苏楹在原地站了会，视线落在虚空的一处。
    一分钟后，她吸了吸气，迈步朝着心理医生的办公室走去。
    “你好，是苏小姐吧？”
    苏楹点头，随后被带到了心理医生面前。
    “什么症状？”
    面前的心理医生年纪看着并不大，顶多二十八九。
    苏楹看了眼牌子，只有一个名字：林暖。
    “失眠，肢体僵硬，发冷汗。”
    “持续时间多久了？”
    苏楹打量着眼前的人，她跟国外的心理医生不一样。
    不对，或者说，跟国内大部分心理医生也不一样。
    来找心理医生的，大部分都有心理问题，心理医生说话都是轻声细语，生怕刺激到病人。
    而林暖，未免直接了些，语气也很平静。
    “一年多，原本好了些。”
    她停顿了会，视线有些躲闪，“但是最近，又开始了。”
    “我听楚少说，你刚从国外回来？”
    苏楹嗯了一声，“这……有关系吗？”
    林暖不说话，安静的看着，随后道，“见了很久没见过的人？”
    苏楹不说话。
    刚到法国那段时间，她经常夜里惊醒，一会是那个没出生的孩子，一会是出车祸的外婆。
    还有，躺在宋言心床上的陆时宴。
    她以为只是短时间，熬过去就好了。
    结果这种症持续了大半个月，她没告诉任何人，而是自己找心理医生。
    调养了大半年之后好了一点，虽然偶尔还会惊醒，但还能重新睡着。
    再然后，她逐渐可以一觉睡到天亮。
    她以为自己好了，可是回来青城的第一天，她又陷入了梦境。
    跟在法国时一样，半夜惊醒，出冷汗，再也无法入睡。
    只能一个人坐在窗边等天亮。
    她不出声，林暖也不说话，安静等着她的答案。
    苏楹最后嗯了一声。
    “我以为，已经好了。”
    楚隐寒知道她找心理医生的事，她的确有些意外。
    昨天他主动提起心理医生，估计也是担心。
    又或者他也清楚，她并没有好。
    在回到青城，见了陆时宴和宋言心后，还是会复发。
    “你自己心里也清楚，事情不解决，你永远好不了。”
    林暖靠着椅背，神色平静，“对症下药，首先要找到症结。”
    苏楹看着她，没出声。
    林暖坐直了身，双手放在茶几上，“你要是不知道怎么开口，我可以给你试一下催眠。”
    苏楹垂暮，视线看着桌面，实际已经走神。
    “不用了，我想起来我还有事。”
    她突然起身，拎起自己的包，“下次有空我再过来。”
    林暖也不觉得奇怪，点头，目送着苏楹离开。
    她知道苏楹不信任她，没法对她做到坦白。
    不强求，顺其自然是她的口头禅。
    苏楹站在电梯口， 按了电梯。
    心里猜测林暖和楚隐寒的关系，如果跟林暖说了，楚隐寒是不是也会知道。
    她不想让人知道她内心不堪的一面。
    明明陆时宴都已经和宋言心做了那种事，她还是犯贱，放不下陆时宴。
    甚至在回国第一晚就和他上床。
    苏楹讨厌这样的自己，不敢把这样的自己展现在别人面前。
    “叮”的一声，电梯门打开，她刚准备进去。
    下一秒，却停下了脚步。
    陆时宴气息有些不稳，应该是走得比较急。
    他眼神紧张，在电梯门合上的下一秒出来。
    抓着她的手腕，问道，“你来这干嘛？”
    苏楹猜，是乔盈盈和他说的。
    真是好笑，之前处处为难自己的人，现在居然想方设法“帮”自己。
    “跟你没关系。”
    说着她便去掰他的手，“放开我。”
    “我在问你，你来看心理医生做什么？”
    陆时宴双眼控制不住泛红，抓着苏楹的手控制不住力道。
    “你抓疼我了。”
    苏楹眉心蹙起，“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