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时宴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指着铁盒子最下面的泛黄的旧照片。
铁盒子里边东西放得很杂,存折,信件,还有一些宅基地证件之类的。
苏楹在翻看这些东西时,陆时宴一眼看见了最底下的照片。
她放下手里的存折, 伸手拿起那张照片。
照片上是一个女孩,扎着麻花辫,站在桂花树前笑得灿烂。
眉眼间和陈珍有些像, 苏楹盯着照片看了好一会。
心里猜到照片上的人是谁,最后放下,“不认识。”
而陆时宴,比她先认出来了。
毕竟,昨晚他才看过这张照片。
“你, 不想知道她过得怎么样了?”
陆时宴站在她身边,这一次,他并没有顺从她把这事混了过去。
苏楹一听,抬眼看向他,“你怎么知道就是她?”
她苦涩扯了扯嘴角,“都过了这么久了,还在不在……都另说。”
“还活着,甚至……过着不错的生活。”
苏楹合上铁盒的动作瞬间停下,她沉默了许久。
“那我就更不需要关心她了。”
苏楹嗓音平缓,看似内心没有丝毫起伏。
“她都不关心我, 我为什么要关心她。”
说完,把铁盒放在床边,蹲下身继续找东西。
陆时宴看着她忙活,最后转身离开了卧室。
苏楹在他离开的下一秒,停下来所有的动作。
眼睛似乎有些酸酸的,涩涩的。
心里也好像多了团棉花堵着,浑身不舒畅。
父母这个词对她来说, 就只是个词,代表不了什么。
她还小的时候还会想有一天父母会回来找她,她会变成有父母疼的孩子。
到时候她就可以对着那些嘲讽她的人大喊:我有爸妈!
但随着时间的流逝,这个想法变得越来越可笑。
渐渐的,她也就没了这个念头。
刚刚陆时宴说她过得挺好时,苏楹情绪一瞬间变得复杂。
心里乱糟糟的,就好像一直以来,她都在自我欺骗。
她以为, 自己的父母肯定是遇到了意外,或者有什么难处,这些年才没来找她。
可是刚刚陆时宴说,那个人,过得很好。
所以,她自始至终都是个弃子, 爸妈都不想要的拖油瓶。
苏楹蹲在那,还是红了眼眶。
她抬眼,看着窗外。
今天天气很好,晴空万里,她心里却乌云密布,下起了一场大雨。
陆时宴站在门口,指尖夹着一根烟,他打开手机。
看着和宋坤的聊天界面,眼神复杂。
最后在屏幕上点了几下,发送了一句话。
苏楹花了半个钟的时间整理。
完事后她抱着铁盒和一袋东西上了车。
陆时宴离开前往陈珍那个屋扫了眼,没什么变化。
只是床头柜上,放着那张照片。
苏楹不打算带走,或者说,那个人不要她,那她也不要那个人。
哪怕,只是一张照片。
回了青城后,苏楹恢复了正常生活。
跟着沈清文参加珠宝展览,没事的时候就约着姜也出去玩。
日子也不算无聊。
这天她出门,想去买点日用品, 走了没几步就被人拦住。
苏楹看着拦住自己的人,脸色沉下来。
“让开!”
这是宋家的人,或者说,是宋坤的人,她还是记得。
“苏小姐,你怎么还是这样天真。”
那人推了推鼻梁的金丝眼镜,笑着道,“如果你随便说一句,我就让开,那我干脆回家种田算了。”
苏楹掏出手机,要打电话给陆时宴。
只是很快手机被拍到地上,站在他身后的两人也上前一把抓着她。
“冒犯了,苏小姐。”
那人扯了扯嘴角,“麻烦你跟我们走一趟。”
苏楹被带到了一处酒店, 宋坤坐在沙发上, 脸色极其难看。
“苏小姐,你应该不知道我为什么请你过来。”
宋坤眯了眯眼,沉声道,“陆时宴找到了那个孩子的下落,但是告诉我的前提是处理言心,你觉得,这说得过去吗?”
那个孩子?
苏楹脑子转了转,很快反应过来他说的是宋鹤卿的那个孩子。
她吸了口气,轻声道,“宋老您要是接受不了这个条件,自己去调查不就好了。”
宋坤看着她这副模样,眼神阴沉了些,“是陆时宴给你的底气?”
苏楹自然知道他这句话的意思,冷哼了一声。
“宋老您是习惯了被人捧着,别人稍微不顺着您,您就觉得是有人在撑腰。”
苏楹和他对视着,眼神里没有丝毫的畏惧或者讨好。
“或许别人只是正常反应呢,有问题的,是您。”
“放肆!”
宋坤一把抓过一旁的茶壶砸在苏楹面前。
瞬间的功夫,碎瓦片散了一地, 好几块甚至就在苏楹脚边。
苏楹垂眸,神色没有丝毫变化。
“苏楹,我给你两个选择。”
宋坤忍着怒气,说道,“一,让陆时宴把那个人的下落告诉我;二,你跟我回京都,陆时宴什么时候透露那个人消息, 你就什么时候回来。”
“宋老,当初他也是给了您两个选择吧?”
苏楹说道,“你把我带来这,那就证明你不想做选择,或者选了这个,就会失去那个,您都不想选, 是吗?”
宋坤坐在那,握着拐杖的手死死捏着。
他不得不承认,苏楹脑子转得很快。
“您自己都不想选,为什么要逼着我选?”
苏楹直视着他,“我都不想选。”
“苏楹,你觉得,我有没有本事让一个人在这个世上消失?”
“自然有。”
苏楹知道他是在威胁,“但如果消失了,您这辈子都别想知道那个孩子的行踪。”
“我大不了让言心顶上!”
“那您就让宋言心上好了。”
苏楹心里清楚,宋坤就是想要放弃了宋言心了。
不然也不会这么想要找到那个孩子。
“苏楹!”
宋坤起身,杵着拐杖走到她跟前,用力打了苏楹一巴掌。
苏楹没想到他会动手,被打得踉跄了几步。
扶着沙发才稳住了身体。
脸上是火辣辣的痛感,嘴角甚至渗出了血。
站在不远处的管家见状,上前低声道,“老爷,她毕竟是陆三少的人,还是……”
“陆时宴真以为我不敢动他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