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煜笙微微一愣,看着顾芩澜忧心忡忡的表情,又瞥了郑鼎义那副楚楚可怜、满脸哀求的模样,心中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但杜煜笙并非愚钝之辈,他很快便反应过来。
这两人分明是一唱一和,打算借他的名头来为太白楼炒作一番。毕竟,他是太医院的院判,又是曾老的大弟子,由他亲手改良的药膳方子,谁又敢质疑其权威?
杜煜笙心中既好气又好笑,瞪着两人,佯装愤怒地说:
“你们这两个鬼灵精怪的家伙,每个人心里都装着几百个心眼子!就这么明目张胆地打算利用我,是不是?”
顾芩澜被责怪,却并不生气,她知道杜煜笙是在开玩笑吓唬她,于是笑眯眯地回应道:
“哪有的事!大师兄,这不过是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罢了。大师兄若是不愿帮忙,我可就要去师父那里告状了。”
杜煜笙的目光落在顾芩澜脸上,她那恬淡的笑容仿佛能洗净尘世的喧嚣,宛如一幅静谧的画卷,尽显岁月静好的娴静女子风范。
然而,谁又能料到,这个看似无害的姑娘,在筹谋人心时,却是毫不留情,手段辛辣。
杜煜笙既感到无奈,又不禁哑然失笑,语气中带着几分戏谑地说:
“师父平日里总爱称赞你是个看似文静的小女子,实则最具威严,我原以为师父言过其实,岂料今日一见,师父对你的评价竟然还是有所保留。”
提及师父,顾芩澜心中不禁涌起一丝怀念之情,她微微敛唇,笑道:
“大师兄既然愿意援手,那便请这些日子频繁光顾一下太白楼。毕竟,有大师兄的照应,我们也能安心几分。”
“当然,我们绝不能让大师兄白白辛劳,太白楼盈利的百分之百,都将作为红利回馈给大师兄。”
杜煜笙没有拒绝这份好意。
他深知,顾芩澜此举不仅是出于感激,更是意图将他紧紧地与太白楼联系起来。
有了太医院院判的支持,对他们来说无疑是如虎添翼。
郑鼎义见杜煜笙应允,心中欢喜不已。
他虽然曾有过请杜煜笙来坐镇的念头,但因彼此交情不深,仅限于父辈的旧谊,所以只能厚着脸皮求助于药膳方子。
幸运的是,他恰好遇上了顾芩澜,得以将这位贵宾彻底纳入太白楼的庇护之下。
原本还有些忐忑,如今却是信心满满。
事情既定,郑鼎义便没有继续逗留,与杜煜笙约定了时间后,便匆匆离去。
太白楼还有无数事务等着他处理,他忙得不可开交。
顾芩澜待郑鼎义离去,便转过头来,目光柔和地看着杜筠园,微笑着说:
“妹妹,我有些事情需要与大哥商议,能否请你带慧依去品尝一些美食?”
杜筠园自然没有异议,微微点头,随即向郑慧依伸出一只手,温柔地邀请:
“来吧,姐姐带你去找些好吃的。”
郑慧依看着顾芩澜和杜煜笙,眼神中流露出几分犹豫和担忧。
她心中暗自嘀咕,若是她离开,没有她在场监督,这位叔叔会不会将她的母亲拐走?
顾芩澜察觉到郑慧依的迟疑,虽不知小家伙心中所想,但仍温柔地安慰她:
“慧依,听话一些,等会儿妈妈就会来接你,届时再一起去买你最喜欢的桃花酥,好不好?”
“好吧……”郑慧依轻轻点动着她的小巧脑袋,目光再次投注到杜煜笙的身上,语气认真而带着一丝威胁地说:
“叔叔,您可千万不能和慧依抢娘亲哦!一定要记得,把娘亲完整无缺地归还给我。”
杜煜笙苦笑不得,一边望向自家妹妹,一边又转向郑慧依,疑惑地询问:
“你为什么称呼她为姐姐,却称呼我为叔叔呢?”
“因为你年纪大嘛。”
郑慧依抛下这句简单直接的话,便拉着嘴角笑容几欲失控的顾珺媛,轻快地离开了现场。
杜煜笙那张英俊而温文尔雅的面容瞬间凝固,仿佛龟裂的迹象隐约可见。
顾芩澜强忍笑意,轻咳一声:“大师兄不必放在心上,慧依她还年幼,说话直率,不懂得忌讳……”
“无妨,无妨,孩子嘛,呵呵呵……”
杜煜笙的笑容显得有些牵强,竭力维持着表面的从容,随即才调整好自己的情绪,好奇地问:
“师妹特意安排他们离去,莫非是有重要的事情要谈?”
顾芩澜立刻收敛了笑容,神情变得严肃起来,将郑奉晖的病情、脉象等详细情况一一告知杜煜笙。
杜煜笙听后,眉头紧锁,也终于明白顾芩澜为何要隐匿此事了。
毕竟,郑奉晖身为郑鼎廉的长子,却悄无声息地被人暗中下了毒,无人察觉。
这背后,若非是家族内部的阴谋,那么涉及的层面就更加广泛了。
或许……
还牵扯到了前朝的恩怨。
郑鼎廉的身份本就非同一般,年纪轻轻便战功显赫,在朝中的地位举足轻重。
而当前朝政局势也并不清明。
皇上已步入花甲之年,身体状况每况愈下。
朝中的皇子们,早已对皇位虎视眈眈。
郑鼎廉作为一股强大的势力,几乎每位皇子都想将他拉拢到自己的阵营。
然而,拉拢郑鼎廉,也意味着要承担一定的风险。
毕竟,如果不能彻底掌控郑鼎廉,谁也无法保证他不会反戈一击。
因此,也不能排除某些人企图通过对郑鼎廉的长子动手脚,来实现自己的目的。
毕竟这种狂躁症虽然会让患者间歇性地失去理智,但并不会直接威胁到生命。
而如果有人掌握了这种病症的解药,便可以随时利用这一点,来要挟郑鼎廉站队。
只是……
这些复杂的宫廷斗争,也只有像杜煜笙这样身处皇宫深处的人,才能略知一二,从而做出这样的推测。
在这幽静的后宅之中,这位师妹的聪颖程度,竟能让一桩小事牵出诸多联想,其智慧之高超,简直令人叹为观止,堪称智近妖异!
杜煜笙沉思片刻,歉意地摇了摇头,语气温和地说道:
“这种奇异的毒物,我确实未曾耳闻。不过,皇宫藏书之中,似乎有一本古卷曾经记载过与此相似的病例。我回到宫中后,定会仔细查阅。”
顾芩澜听罢,虽然心中仍旧有些许失落,但也明白对方若是刻意隐瞒,必然不会轻易透露线索。然而,有了一线希望,总归是令人欣慰的。
“那,就麻烦师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