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的巨响声中,廖姨娘被撞得重重跌落在床,面容痛苦,脸色苍白如纸。
窦尚书反应过来,急忙拉住还想继续撞击的窦浅浅,愤怒地责问:
“逆子!你这是做什么?你眼中还有长辈吗?”
窦浅浅用力推开窦尚书,手指指向窦尚书和廖姨娘,怒火中烧地说:
“什么长辈?不过是个低贱的妾室!我身为尚书府的嫡出,教训她有何不可?”
“她若再敢欺负我娘,我不仅要教训她,更要将她卖到最低级的妓院里去!”
窦尚书气得目眦欲裂,身体颤抖地指着窦浅浅,激动地说:“你……你……”
“是我,是我,究竟是我何事?窦鸿威,你给我听好了!你或许不屑于我母亲,但我却无比珍视她!”
“倘若你胆敢再让我母亲遭受半点委屈,明日我便要去寻我外祖父告发你的罪行!让我母亲与你解除婚约!届时,我要为我母亲寻觅一位新的丈夫,为我自身换一个父亲!哼!”
窦浅浅以一种不容置疑的气势,掷地有声地撂下这句话,旋即毅然转身离去。
站在窦浅浅身旁的郑奉昀目睹了窦尚书几乎被气得晕头转向,嘴角不禁露出一抹戏谑的笑意:
“尚书大人,您可得保重贵体,没准儿真有朝一日,您能亲眼见证窦浅浅为自己挑选一位新父亲呢……”
郑奉昀迅速追上了怒气冲冲的窦浅浅,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喂,你平时不是挺能耐的吗?怎么在这区区小事上,就变得如此颓唐?”
“区区小事?我那所谓的父亲竟然如此明目张胆地庇护那个女人,欺凌我母亲,这难道能算小事?”
窦浅浅的脚步猛地停住,转身冲着郑奉昀愤愤地说。
但话到此处,他似乎又意识到对郑奉昀发火有些过分,于是深吸了一口气,转过头去,双手交叉抱在胸前,语气稍缓:
“罢了,你能来通知我,还算你有几分良心,不过我也不会感激你,毕竟你通知我,也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态!”
郑奉昀无奈地翻了个白,随即伸手在窦浅浅的头顶敲了一下,窦浅浅痛得哎呀一声。
听到窦浅浅的呼痛,郑奉昀这才觉得心里稍微平衡了一些,说:
“你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告诉你,现在的我早已不是过去的我了!我有母亲教诲!我母亲教我明礼仪、辨是非!我母亲可是极为出色!”
每当提起顾芩澜,郑奉昀的小脸上总会流露出几分骄傲与自豪。
曾经羡慕窦浅浅有一个总是维护他的母亲,但如今,他再也不用羡慕别人的母亲了!
因为他自己的母亲比任何人的都要出色得多!
窦浅浅也翻了个白眼,但一想到顾芩澜那非凡的风采和今日对自家母亲的帮助,终究没有反驳,只是说:
“哼,我的母亲同样出色,她教会我武艺!未来我必定会回到骠骑将军府,继承我外祖父的遗志。”
“哼!我母亲的箭术堪称一绝,你就等着吧,等到我学成归来,定会让你羡慕得眼红!”
两人互相斗嘴,直至下人前来催促郑奉昀,他这才依依不舍地告别。
就在即将离去之际,郑奉昀的脑海中灵光一闪,他突然停下脚步,转过头颅,目光专注地望向窦浅浅,语气严肃地说道:
“嘿,你若想为你母亲讨回公道,刚才你所做的,反而可能会给你母亲带来更多的困扰。”
虽然出一口恶气,但如此一来,窦浅浅岂不是将不孝不悌的恶名加诸于廖姨娘身上了?
“那我还能有什么办法?去求助于我外祖吗?”窦浅浅没好气地反驳。
“不对,你若想让你的母亲挺直腰杆,让你的父亲有所忌惮,求助于人不如自助。这件事,最终还是得靠你自己的努力。”
郑奉昀轻轻摇头,他那张原本充满纨绔傲娇气息的小脸上,此刻却是没有了之前的轻狂。
“我自己的努力?可是我才七岁,就算我渴望立刻投身战场,也没有人肯接纳我……”
郑奉昀不由得翻了个白眼,随即又轻轻地敲了一下窦浅浅的脑袋,斥责道:
“笨蛋!我是让你勤奋学习!只有学业有成,那才是真正为你母亲增光。”
“你教训就教训,为何总是敲我?”窦浅浅抚摸着被敲痛的脑袋,满脸郁闷地瞪着郑奉昀。
郑奉昀则是露出两颗小虎牙,无辜地耸了耸肩膀。
他不过是模仿大哥的行为,没想到,竟然发现模仿大哥训斥人,敲人脑袋的感觉竟然如此畅快!怪不得大哥总是喜欢这样做呢!也许,如果有人这样敲他的脑袋,他也会觉得这是一种享受吧!
想到这里,郑奉昀的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他如同狡猾的狐狸一般看着窦浅浅,笑着说道:
“其实,我这里有一个机会,就看你是否愿意把握了。”
“什么机会?”
两个小孩子脑袋靠在一起,低声交流一番后,窦浅浅满脸疑惑地问道:“真的假的?”
郑奉昀闻言,一脸得意地抬起小脸,傲娇地说道:
“当然是真的!我娘亲不可能骗我。你就等着吧!到时候我会让人通知你的。”
“好吧!如果我真的能够有所成就,将来我一定认你做大哥!”
“放心吧,你这个弟弟,我是收定了!”
尚书府发生了这样的事情,顾芩澜自然不便再停留。
尚书夫人的心情也变得沉重,不再挽留顾芩澜,只是紧紧握住她的手,叹息道:
“我与妹妹一见如故,今日幸得妹妹的点拨,否则若等我回头去寻找证据,恐怕就来不及了。等空闲时,我一定会亲自登门道谢。”
“不过区区抬手之便,姐姐你身在其中,难免有些迷惑,然而……”
顾芩澜轻轻地摇了摇头,紧接着,仿佛有一丝灵感闪过,她眼中闪过一丝犹疑,欲言又止。
尚书夫人目睹顾芩澜如此神情,心中早已明了七七八八。于是,她直接开口道:
“妹妹有何心事,尽可直言,我对你不会有任何猜疑。”
尚书夫人的坦诚让顾芩澜感到慰藉,她也不再有所保留,只是字斟句酌地缓缓道出:
“适才我观察那孩子,他似乎并非七月未满的婴儿。而且,我方才差遣卧蚕去细致查探,发现,那孩子脖颈上遗留着几处显眼的尸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