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问题,有详细的出场人物的姓名,有时间,有地点,还有剧情梗概,详细到这种程度,就已经不是普通的问题了。
所以说姜还是老的辣,老头一听到问题,就能猜到,面前的年轻异种肯定是知道了什么,才会有此一问,瞎回答乱回答,都有可能触雷,不如赌一把一五一十。
他这么想了,也就这么做了,不敢耽误,老老实实答道:“是有这回事,我记得是早上的时候。”
稍微停顿几秒假装思考,老头也是试探着看陆长有没有其他问题,或者有什么需要打断,见陆长没有反应,他就一口气说了下去。
“那个安薇薇是店里的舞娘,十六岁就来了,来了两年,事情的经过我不太清楚,只知道是安薇薇捡了个小孩,雷特当时想要那个小孩去送人。”
“老大,我斗胆多说两句,雷特那时候刚杀了我们原来的老板,他的位置本来是坐不稳的,可是听说他搭上了上城区某个大家族的线,当时的治安官还送来了贺礼。”
“我听说雷特就是要拿小孩送去给那位大人物,他其实一直都有在做这种事,差不多是每一两年就会送一个,附近只要有小孩丢了,我就知道是他干的。”
“安薇薇好像是把那小孩藏起来了,雷特就发怒了,他把安薇薇拖到这里来打,那时候安薇薇伤的很重,就快要死了,我还想着别影响店里的生意。”
“我跟着这家店也很多年了,自以为有点面子,就去劝了一句,说别把人打死了,结果雷特更怒了,把我腿也打断了,然后就没人敢劝,安薇薇就被活活打死了。”
老头说着,生怕陆长不信,半跪着将自己的左腿拖过来,拉起裤腿,他的小腿侧面有明显的折断痕迹,整条小腿是向外弯的。
陆长没有开口,谁也不敢说话,四周的手下刚杀完人,浑身血腥,杀气冲天,光是盯着老头,就让老头冷汗直流,心里暗道这辈子算是完了。
陆长只是在疑惑一件事情。
这城里没几个姓陆的,他又不是没有拜托老师查过,整座娜米城,只有七户姓陆的人,这七户人里没有丢过孩子。
玛丽姑姑捡到了陆长,襁褓里就有张纸条写着陆长的名字,本想给他起名天赐,后来又决定就叫陆长这个名字,理由是陆长的父母既然会留下这个名字,或许只是生活所迫无法抚养。
所以陆长才专门找过姓陆的人家,可现在知道,他的名字的由来,想法也就变了。
倘若姓氏来自他的生父生母,那么他们,有很大概率不是娜米城的居民。
谁会千里迢迢把孩子丢在一个混乱的地方?
陆长回过神来,看着抖若筛糠的老头,问道:“雷特搭上的是什么大人物?”
老头低着头贴着地板,畏惧到声音颤抖,“这个我真不知道,不过安薇薇死后,雷特那几天都心神不宁的,他好像一直在做噩梦,梦到…”
说到这里,老头小心的抬头看了眼陆长,停顿了几秒才小心说出,“他总梦到一个红眼睛的人来杀他,这个噩梦他做了很多年…”
边上的白内听到这儿,转头看了眼陆长,他突然就明白了,这次不止是立威,还是这位陆老大的复仇。
陆长最后看了老头一眼,说道:“雷特的那些手下,愿意给我们做事的就留下,反抗的都杀了,这个地方以后我们自己做,后厨给这个老头管着。”
“这几天杀的人不少了。”白内是唯一够资格说话的,以前他觉得自己太极端,所以才想要平静来消磨自己心里的戾气。
但今天,白内才发现,自己原来特么的是个保守派啊!
边上的乌斯正在给自己的触手挑选合适的武器,闻言转头笑道:“老白,雷特手下能有几个好东西,杀了就杀了呗,老大都给他们留了投降的机会了还不够啊。”
也不知是谁先带的头,乌斯也改了称呼,不再叫陆哥。
安德雷也在边上,看了看白内,又看了看陆长,他笑了笑,从边上捡了把还带着血的刀,无声无息的走到了白内的身后,目光落在白内的后颈上。
场中的气氛忽然安静了下来。
白内这才意识到自己在不合适的场合说了不合适的话。
陆长站起了身,白内下意识的便后退了一步。
不过陆长没有动手,只是问道:“突然善心发作了?你好像也没有这种东西,那就觉得自己的正义的伙伴?可雷特帮的这些人也才算是反派吧?嗯?”
他就这样慢慢朝着白内走去。
白内低下头,狰狞的蜥蜴头颅上有几分畏缩之意,可却没有再次后退,他能感觉到陆长的恐怖,但没有亲自交手,他内心的傲气反倒是被激了起来。
只听得陆长叹了口气,这叹的是白内的不知进退。
而后白内便觉得自己飞了起来,近四百斤的身躯,像一颗炮弹砸穿了身后的墙壁,他感觉时间的流逝在自己的身上减缓,让他清楚的听到了胸骨碎裂的声音。
陆长收回了手,吩咐道:“等他醒了,让他把那面墙补上去。”
“好的老大。”乌斯恭恭敬敬,不敢转身,怕露出自己被冷汗浸透的后背。
好良言难劝该死的鬼,乌斯自觉已经做的够多了,该说的也都说了,谁能想到白内硬是求这一巴掌。
倒是安德雷愣了一秒,他都没看清陆长出手,就发现眼前有东西飞了出去。
虽说他本就是站在陆哥这边,可也没想到结束的这么快。
陆哥的实力…好像更强了!同是异种,他没有上限的吗?
“处理完了以后去店里找我,安德雷你负责一下财务,把钱收好。”陆长留下这句话,扫视着新的手下,“这是你们跟我的第一天,不是每个人我都认识。”
“我现在没兴趣听你们自我介绍,我听到雷特的人往这边赶来了,等你们处理了这些人,活下来的就资格让我记住你的名字了。”
陆长丢下自己的烟和火柴,莞尔一笑,“抽根烟,准备大干一场吧,小伙子们。”
他就这样走出了门,街道外是漆黑的夜空,那些被他戏称为雀斑的繁星依旧点缀天空。
四周的围观者早就躲到了角落,附近的居民也缩起了脑袋,只有属于雷特帮派的手下们接到了消息,正从四面八方往这里聚集。
这些人点起了油灯,如同索命鬼,撑起了一片光明的区域,将无序的街道点亮。
陆长无视眼前的任何阻碍,一群混混打手聚在一起,有人上前持刀上前阻拦,立马就没了脑袋,甚至没人看清那颗头颅飞到了哪里。
“是…气劲外放?”
“是二境武者吧!”
“给武者大人让路,眼瞎了吗!”
“快让开。”
本还气势汹汹的人群,在嘈杂声中让出了路来,昏黄的灯光,没有让他们看清陆长红色的双眼,当有人喊出二境武者后,这些人便低下头不敢直视。
陆长不觉得好笑,下城区就是这样,哪怕是高程度异化的异种他们也敢拦,可听到是二境武者,就像见了爷爷,看都不敢看。
世道就是这样,陆长有很多话可以说,但他没有说,压迫总是存在的,并不会因为时代的改变而改变,个体或群体的强度不对等,就一定会产生阶级。
历史的每一个转折,都来自人民的思想变革,思想不转变,那就什么都改变不了,谁也救不了。
陆长走在离开的道路上,听着身后响起了厮杀声,他从没有任何一刻,如此的想要离开娜米城,想要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模样?会不会有武者满天飞,会不会有天人端坐云上俯瞰人间,又会不会有遮天蔽日的异兽摧山倒海。
会不会和这里不一样,有一些人已经觉醒,他们要做时代变革的先驱。
陆长只是想走出去看看。
可没走出多远,他看到了沈聪。
几日不见,沈聪好像清减了不少,整个人瘦了一圈,下颚都变得锋锐,他就站在路中间,好像无家可归的孤魂冤鬼。
“陆哥。”沈聪喊了一声,就像前几天刚见到陆长时一样。
陆长应了声,有些意外沈聪回来的这么早,但也没有安慰什么,男孩都是这样长大的,他走过去,打算拉着沈聪回去休息。
却听到沈聪说。
“陆哥,你说我们天生就该被人踩在脚下吗?上城区的人,天生就高人一等吗?”
这瞬间,陆长怀疑沈聪是不是心力交瘁猝死了,然后被人魂穿了,他看着沈聪,幽幽道:“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沈聪疑惑的摸了摸后脑勺,“陆哥啥意思?我没听懂。”
“没事了,刚收的兄弟们在前面办事,你去搭把手。”
“哦,那我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