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旗和郝忠的头上，戴着一顶一撸到底的套头棉帽。两只耳朵都藏在帽子里面，露出来容易冻掉。
    在露出两只眼睛的部位缝着一块黑色的棉纱布。这是为了防止雪地反光伤害眼睛。
    王大旗和郝忠的身上穿的，都是老羊皮袄和羊皮大棉裤。
    脚上穿的大棉鞋也是翻过来的羊皮缝制的，外面光溜溜，里面毛绒绒。
    他们的身上背着火枪，腰上挎着长刀，马鞍上挂着连弩。
    这个形象很有威慑力，可惜没有人看。
    漫天飘飞的大雪，渐渐的停了下来。太阳露出了金灿灿的笑脸，茫茫雪原反射着太阳的光芒，有些刺眼。
    王大旗用手遮挡着阳光，向远方眺望，还好，那棵大树还在不远的地方等着他。
    “郝忠，你说咱们为什么要在大冬天出来探路呢？”
    郝忠说：“不知道。”
    他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冬天出来探路，但是他知道夏天的时候在草原上走远路，也不好受。
    冬天寒冷有暴风雪，夏天炎热有山洪暴雨和沼泽地。
    王大旗说：“郝忠，你知道咱们现在是在哪里吗？”
    郝忠说：“知道，咱们现在是在草原上。”
    这个回答没有错，这里就是草原，这里不像他们陕西，有村子、有镇子，还有县城和州城。
    想打听道，随便就能找着人打听一下。这里毛人都没有，他们已经走了二十多天了，连一个人影都没看见。所以，你说这里是哪里？
    王大旗说：“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找到满清人的驻地。”
    郝忠说：“快了！”
    其实他也不知道。
    王大旗说：“……”
    王大旗一直说。不说话他难受。就这么几个人在大草原上一直走，不说话能憋死个人。
    不但他和郝忠一直嘟嘟囔囔的边走边说。
    他们的兄弟们也是一直在呜哩哇啦的说话。
    看着不太远的那棵大树，他们一直走了三天才走到大树跟前。
    “站住！什么人？”
    一群和王大旗他们几乎是同样装束的人，举着火枪把王大旗他们给拦住了。
    “吁！”
    王大旗带住战马，笑了，这帮狗日的说的是山西大同话，他还没听说过有大同的官兵投降了蒙古人。
    而且这些人的装扮看着很眼熟，除了他们身上披的大白布单子。那个布单子自己也有，在马包里面放着呢。
    王大旗说道：“老子是大汉国的官军！”
    “你们到这里来干什么？”
    “和你们一样，来探路呗！”
    “就这么几个吊人探什么路？也不怕被蒙古人给干掉！”
    王大旗好不容易见到了新鲜的同类，心情正好，不跟他一般见识。
    王大旗说道：“我们小侯爷就在后面，一会儿就到了。”
    大同官兵队伍后面，有一个人说道：“你们小侯爷是谁？”
    王大旗说：“你先说说你们是什么人，然后我才能告诉你我们小侯爷是谁。”
    对面的那个人说道：“我们是大同的官军！现在是你们人少，得听老子的话！说说，小侯爷是谁？”
    古代人的信息不通畅，一件事情能说出个子午卯酉来不容易，这就是在互相认证身份。提人呢！
    王大旗笑笑：“陈仓侯的公子！”
    “李过的儿子？李来亨？”
    “不错！”
    大同的那个人暗自点头，差不太多，陕西的侯爷就那两个，来人也是陕西口音。
    那个人说道：“行了！都自己找地方呆着吧！老子认识李来亨，等他来了再说！”
    说完就带着大同的人马退到了大树后面的小树林子里面。
    郝忠和他的兄弟们也放下了手里的火枪，和手里攥着的手榴弹。就在道边等着李来亨。
    过了将近一个时辰，李来亨才率领后队人马到了跟前。
    “王大旗、郝忠，你们怎么没寻找宿营的地方呢？在这里站着干什么？”
    王大旗指指那边的小树林，“小侯爷，那里有大同的官兵，他们的将军说认识你呐！”
    哦？大同的官兵？还认识自己？
    “小李将军别来无恙啊！”
    姜晋延从树林子里面走了出来。姜晋延是大同总兵姜镶的三儿子。
    当年姜镶投降李自成的时候，姜晋延和李来亨有过接触。
    李来亨大笑：“我道是谁呢！原来是姜晋延呐！”
    姜晋延说：“没想到吧！”
    “是没想到！说说，你怎么在这里？”
    姜晋延说：“走吧！今天我做东，请你喝一杯。咱们边喝边说。”
    姜晋延说的做东就是在树林子里面升了一堆火，烤了两个兔子。兔子烤的滋滋冒油。
    李来亨把自己的兄弟们安排妥当，就和姜晋延坐在火堆边，等着兔子成熟。
    李来亨把自己的酒袋子掏出来，放在火堆边烤烤，等酒烤热乎了，兔子也熟了。
    一个人一只兔子，谁也不用谦让。
    李来亨和姜晋延拿着自己的小刀，在兔子的肉肉上削来削去。
    冬天的野兔子没有多少肉，也就是四条腿可以吃吃，味道还不怎么的。
    李来亨啃了一个兔子腿，喝了两口酒。就等着自己家的兄弟们做面糊糊。
    姜晋延也不吃了，他家的兄弟们也开始做饭了。
    李来亨说：“姜晋延，你也是来探路的？那你怎么停下来了呢？遇到什么了？”
    姜晋延点点头，“不错！”
    姜晋延站起来，指着远处的那个小山，说：“小李将军，看见了吗？那座小山背后的山谷里面，有一个蒙古人的部落。那里是他们的冬季牧场。”
    李来亨也站起来了，往远处瞅瞅，什么也没看出来。
    李来亨说：“你想打他们的主意？”
    姜晋延说：“没错！我已经在这里观察了三天了。那个山谷里面有一个蒙古人的大部落，有一千多顶帐篷。”
    一千多顶帐篷，最少有五六千人口，能战之兵不下两千人。在蒙古部落当中算是比较大的。
    李来亨说：“你能打得过他们？”
    李来亨没跟蒙古人打过仗，不知道他们的情况。
    姜晋延说：“没有把握。”
    李来亨皱了皱眉头，有些诧异的看了姜晋延一眼，问道：“你有多少人？”
    姜晋延说：“我有五百人！”
    五百人打两千人，确实是没有把握。何况真打起来了，人家男女老少齐上阵都有可能。
    李来亨说：“所以，你是在等我？你知道我会来？”
    姜晋延摇摇头，他又不是诸葛神算，能算出来李来亨。
    姜晋延说：“我等的是宣府的夜不收。”
    大同和宣府以前主要的对手就是蒙古人，他们对草原上的事情了解的很多。
    大同能派出来五百人的探马队伍，宣府应该也差不多。
    姜晋延觉得一千名全副武装的大汉边军，对付一个五六千人口的部落，还是没有问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