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七点钟,梓丽床头的闹钟准时响起,迷糊中她用手推了推谷波想让他起来关闭闹钟,可是连续推了几下都碰不着他。
懒洋洋地睁开眼睛往谷波的位置看了一眼,边说,“波,关闹钟。”
可是不见谷波反应,她把被子掀开,发现谷波已经不在床上。
于是她自己爬起来把闹钟关闭,然后又躺回床上,她以为谷波起床去做早餐了。
习惯性地再睡一会,十分钟后,她就走出了房间,在二楼卫生间洗漱完毕之后,她走下一楼,可是不见客厅和厨房的灯亮起,于是她叫一声“波……”,但是没见他应答。
她嘀咕了一句,“那么早去哪里了。”然后就摸了摸口袋想把手机拿出来打电话给谷波,可是发现自己还穿着睡衣。
于是她返回房间,在床头上找到了手机,正想拨电话就看到手机屏幕上出现了一行短信息提醒。
点开一看,是谷波的留言:梓丽,梁律师出了点事情,我现在赶去妈那里和她一起过去看看,餐桌上有牛奶和面包。
梓丽看了看短信息的发送时间:凌晨四点十分。
她揉了揉眼睛,脑子转了转,心想着,“梁律师怎么了?”
坐在床边静了静,待回神清醒之后,她走去衣柜换了睡衣,然后走去一楼的客厅拨通了谷波的电话。
“波,昨晚那么匆忙,发生了什么事情?”
“梁律师被车撞了,现在在医院里。”
“什么时候的事情?”
“就是昨晚兴东路那件事了。”
“哦......,梁律师现在情况怎么样?他醒来了吗?”
“还没有呢,三个小时过去了,他还在手术室里,我跟妈都还在医院这里。”
“有生命危险吗?”
“还不懂,也没见主治医生出来,他们还在手术室里。对了,牛奶和面包都在餐桌上,我还不能回去,妈还在这里陪陪陈姨。”
“嗯。”
梓丽没想到昨晚的那场交通事故和梁律师有关系,知道这个消息之后,她捏了一把汗,默念着希望他没事,快点醒来。
早上七点半钟,她如往常一样去上班,在经过昨晚的事故发生地时,脑瓜子不知主地想起小视频里的肇事者,加大了对他的怨恨。
随后,她又想起了网友们对这件事的评论。
大面积的舆论导向都是对受害者的同情和对肇事者的谴责,不过还是有一些不怀好意的网友无脑地抨击着受害者,他们把肇事者高呼为“宾利哥”,说他才是最大的受害者。
昨晚刷到这些负面的评论时,梓丽不以为然,可是如今知道受害者就是梁律师时,她对那些网友的恶意抹黑表示深恶痛疾。
谈起“陈姨”,其实就是梁富浩的爱人,全名叫陈琪,四十岁,是梁富浩的二婚太太,她比他小十岁。
梁富浩的原配当年也是因为一场车祸而离世,那一年她刚过四十八岁生日,虽然他们几十年以来无儿无女,但一直很恩爱。
爱人离开之后,梁富浩把心思全部扑在工作上,律师事务所就是他的另一个家,他没有考虑过再婚,直到陈琪的出现。
他和陈琪的相识其实是一种巧合,也和冉家有一定的关系。
那年他陪同冉元荣出差去菲律宾,在一家中餐厅里认识了陈琪,她的气质打开了他封闭多年的心扉,虽然年龄差距大,但是相见的那一刻他就爱上了她。
于是他们互相留下了联系方式,在频频联系中加深了认识,很快陈琪就回国和他走在了一起。
那年她才三十五岁,在当地算是高龄一族的女人了。
在众人的意识中,女人一旦过了三十仍未嫁,那几乎可以说很难再嫁得出去,因为这个年龄的女人已经错过了主动择偶的机会。
陈琪也不例外。
不过,她对于婚姻本来就没有指望和期待,那么多年来她可不缺追求者,但是她就是不为感情所动。
用她的话来说,结不结婚那都没关系,一个人生活也挺好的。
她的这种观念,许多人是难以理解的。
大家都把她不愿意结婚的原因归咎于心理障碍,说她有婚姻障碍症,不过她却是一个正常的女人,只是习惯了独来独往的生活罢了。
直到遇到了梁富浩,她才改变观念。
不过他们的这场婚姻是不被人看好的,特别是婚后他们依然没有生育,使得许多人都认为这场忘年交的结合不是因为爱,而是因为钱。
但是外面的人都不知道,其实他们的经济一直都是独立的。
早上九点多钟,主治医生推开了手术室的大门,这时陈琪急忙站起来走过去问医生她的爱人醒来没有。
可是医生并没有说话,只是摇了摇头就走开了,他也没有停下脚步。
陈琪见他往办公室那边匆匆走去,担心阻碍他的时间,也没有跟上去追问,只是站在原地等候着。
几分钟后,见到医生走回手术室时,她也都没有再说话。
秦莲一直陪伴在她的身旁,她们许久都没有再说话,整个走廊除了偶尔见到护士走动,几乎都看不到其他人。
谷波看了看手表,再看看放在凳子上的早餐,他打破了沉寂,说:“妈,陈姨,先吃点早餐吧,梁律师会没事的。”
陈琪说:“我还不饿,秦姐,你吃吧。”
谷波说:“趁热吃了,皮蛋瘦肉粥冷了怕吃坏肚子。”
可是,秦莲也没有胃口。
时间滴滴答答流逝,很快就到了九点钟,这时陈琪再次对秦莲言谢,叫他们回去休息。
未等秦莲回答,谷波就接上话,说道:“妈,您也累了,昨晚一夜没睡,您回去休息吧,我留在这里陪陪陈姨。”
“波,你也回去吧,不用陪我了。”陈琪说,“谢谢。”
秦莲确实是一宿未眠,或许是年龄增大的缘故吧,睁眼睛都觉得困难,加上昨天一天的劳碌,头脑有种沉甸甸的感觉,她说,“陈姐,让谷波留在这里等候消息吧,你也回去休息一下,富浩他会没事的。”
“不用了,你们先回去,谢谢秦姐关心。”陈琪回答。
秦莲站起来正想离开,这时谷波说,“陈姨,这粥凉了,我去打份热的给您。”说完,他正欲走去食堂。
可是,陈琪把他给叫住了,“不用了,不用浪费,吃这个就行了。”然后她就拿起了皮蛋粥吃。
随后,谷波就陪秦莲离开了医院。
“妈,去吃早餐再回去吧。”汽车刚刚驶出医院门口,谷波说。
“不吃了,先回家吧。”秦莲答,说完这句话,她就闭上了双眼。
谷波从汽车中央的后视镜看到她闭目休息时就不再说话了,可是不一会副驾上他的手机铃声响起,他赶紧拿起来先把声音给关掉,然后再看了一眼电话号码。
虽然他没有备注这个号码,但是他永远也忘不了这一串数字,那是张铭的来电。
想起张铭,他下意识地再抬头看了一眼后视镜,心想着,幸好铃声没有把她吵醒。
在秦莲面前,他肯定是不敢接听这个电话的,待来电自动停止之后,他干脆关机了。
送秦莲回到家,李珍早已做好了早餐,她叫谷波吃完早餐再回去,可是谷波联想起张铭,他心里面不是很踏实,于是借口有事离开了。
回到紫金小区,张铭果然又来电了。
这次,他不再回避,直接按下接听键。
“老朋友,好久不见。”张铭的第一句话附上了笑容。
“张总,您好。”谷波说。
谷波以一种官方式的语调回答,不含任何情感色彩,他可不认为他们是老朋友,别说是老朋友了,甚至连朋友都谈不上。
“今晚有空吗?我们见一面?”张铭的第二句话直接发出了邀请。
谷波听到这个邀请,回想起了几个月前,犹记得他也接过张铭的一次电话,张铭还是想约见自己,可是都被他拒绝了,因为他确实不想再见到这个人。
于是,他直接回答说,“今晚我有约了,不好意思。”
“那明天怎么样?白天或者晚上?”
“有什么事情吗?”
“老朋友好久不见,只是见个面叙叙旧。”
“明天再说吧。”
谈话至此,谷波可没有半点含糊,立场坚定就是不想再见到他,他不想再继续说下去,马上就想挂断电话。
张铭早做好了被拒绝的应对,看到谷波已经把话说到这份上了,他干脆直言,“冉元空在禁闭室里快瘦成猴子了。”说完,发出了得意笑声。
“你想怎么样?”谷波听到他的笑声,生气的说。
“见个面呗,老朋友。”张铭说。
停顿了一会儿,紧接着他说了一句,“梁律师醒来了吗?”,说完,他又发出了那种笑声。
谷波不再说话,但也没有挂断他的电话,他把手机直接丢在副驾驶室的座位上,可是仍然能听到张铭在那边的笑声笑语,不过他已经不关心他在说什么。
两分钟后,汽车开进紫金小区地下停车场,这时手机屏幕才熄灭。
---冉元空和梁律师的情况,他怎么那么清楚?
---难道这是一场阴谋?
---他到底想干什么!
走进电梯,他在心底里嘀咕了几句,忽然觉得总是逃避也不是个办法,搞不好他整出什么勾当来就难收场了。
于是,走出电梯后,他回拨了他的电话,问他今晚在哪里见面。
张铭给出了两个地点让他选择,茗荟酒吧或是汇聚山庄。
谷波说:“山庄,晚上九点。”
张铭说:“好,不见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