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萧珏手中,血迹浸满的令牌,秦牧羽呼吸微紧,往后退了好几步。
‘秦少将军,过段时间,本王便将南疆还给你。’
‘有的人离别,是此生最后一面,可我们还会再见面的。’
‘再也不见。’
‘你还年轻,别把话说的太绝对了。’
‘秦少将军,回头见。’
说好要再见的人,结果却成了此生最后一面。
他死了。
明明说好过几日,会来接拓跋墨回去,结果却等来这样的结果。
那样张扬、狂妄的一个人,却因为保护生母的灵位,死在冰冷的护城河里,连尸体都找不到。
他不信。
没有见到尸体之前,他便有可能活着!
秦牧羽抓起令牌,不知这上面沾着的是萧珏的血,还是殷王的血,声线浮动着失措:
“殷王出事,你来南疆作甚,还不快去护城河寻你家主子!”
萧珏哽咽:
“我何尝不想寻,可如今的南蛮,已经没有我们的立足之地了,公主不会放过我们!”
留在王都,只有死。
他若死了,便无法将主子的遗愿带给秦少将军了!
秦牧羽攥紧令牌,脑中数道过往画面回放,心口仿佛被揪住,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正在飞速弥漫。
遗憾?惋惜?震惊?意外?抑或……有一丝痛心。
他分不清。
他根本就不信这个事实!
“死要见人,活要见尸,你即刻带着信得过的亲信,隐姓埋名潜回王都去找他!只要没见到尸体,就一直找,不停找!”
萧珏红着眼睛,捂着受伤的臂膀,挣扎着起身,“是!”
“少将军,不好了!”
后方,王恒奔来:
“南蛮的军队……压过来了!”
秦牧羽紧紧抓着令牌,将其揣进怀里,提步折回军营,“召集副将,三军听令,全军警戒!信兵与哨兵探听消息,立即来报!”
号角响,全军警戒。
拓跋墨嗅到气氛不对,跑了过来:“叔叔,出什么事了吗?”
秦牧羽看见他,眸色微晃:
“没什么要紧的事,去跟桑桑姐姐玩。”
“那父王什么时候会来接我?”
秦牧羽喉头微哽,一股腥甜涌了上来,曾说过的话在耳边嗡鸣:
‘他不会来接你了。’
‘他不要你了。’
‘你不是他亲生的……’
看着孩子干净又疑惑的眸子,他好像做了一件十恶不赦的事,且深深的印刻在骨子里,永远抹不掉。
他攥紧双手,极力压下胸口的波澜,扬声一喝:
“桑桑,把阿墨带走,牧雪,李副将,张副将,军师,迅速集会!”
南蛮的大军压过来了。
像一片黑色的潮水,黑沉沉的,所过之处,带着极强的威压与势不可挡的气息。
为首的马背上。
拓跋明月身着一袭银色的劲装,青丝高束,手持一柄飒爽的红缨枪,直指楚军:
“秦少将军。”
“把南疆给我,我不杀你。”
-
兵变。
楚军围城,兵临城下,还在兰城驻扎时,忽然收到一道紧急传信。
是从南疆送来的急报。
萧夜行看见内容,神色大变,立即告知楚棣迟。
“拓跋明月已经夺得南蛮的大权,并带兵杀回南疆,秦少将军带兵誓死抵抗,我们上当了!”
兰城的这个‘拓跋明月’是假的!
金蝉脱壳。
他们中计了!
“秦牧羽手里只有五万兵力,哪里抵御得住南蛮大军,我得立即过去支援!”
这一次,萧夜行是真的急了。
再无往日悠闲玩乐的姿态,这一次,事情彻底超出掌控。
楚棣迟扬声:“等等!”
“这封急报里,只说了拓跋明月带着兵力,攻打南疆,却并未提到楚夜离!”
萧夜行猛地回头:
“楚夜离呢?”
依照拓跋明月对楚夜离的深爱程度,不可能丢下楚夜离不管。
除非……
二人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的眼里看见超出意料的惊怔,皆沉了神色:
“回帝都!”
“立即调兵,回帝都!”
-
帝都城中。
这几日,楚狸的目光一直盯在逍遥王那边,却没有查出什么端倪,逍遥王每日除了逗鸟、闲逛、听取,并没有做别的。
倒是楚明华那边,沉不住气的与三皇子私下走动。
“九妹,暗卫说,明华郡主与三皇子暗中联络,有意扶三皇子一把。”楚傲天道。
楚狸知道:
“三皇子已经被禁足在府中,不知他们在密谋什么,你立即将楚明华召进宫来。”
直接查。
查到楚明华头上,且看逍遥王是否还坐得住。
只是,不知怎的,这几日下来,她心中一直惴惴不安,心事沉沉,像是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一般。
许是变天了。
初冬来临,寒风来袭,整个人也不由得变的沉重。
“九妹,有心事?”
“不好说。”
“不如回宫休息片刻,这段时日,你为了助我,着实太操心了。”
楚狸捏着眉头,心间的凝重久久难消。
刚起身,准备去休息片刻,殿外,一名暗卫急色奔来:
“皇上,不好了!下面的人打探到帝都城外二十里处,有一支庞大的军队,正在飞速靠近!”
闻言,楚狸神色惊变。
楚傲天猛地起身:“你说什么!”
一支庞大的军队,竟然在大楚的境内潜伏,犹如无人之境。
直至逼近帝都城了,才被发现。
下面的人都是干什么吃的!
他怒然抓住暗卫的衣领,“是什么军队?”
暗卫惶恐:“是……南,南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