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马车前,听见沈初的话,云舒的表情微变,握着剑鞘的手紧了紧,随即又松开。
殿下不会在意这些。
他不用管。
狗蛋听到沈初的回答并不意外,刚才他看见她们二人之间的相处模式就已经有所猜测了。
应该是夫妻,要不也不能如此亲密。
如果并非夫妻,那也是两情相悦之人。
狗蛋的脸上露出真挚的笑,发自内心的祝福,“姐姐和姐夫一定要百年好合!”
坐在马车里的沈初听见这句话有些好笑,不过也并非反驳小孩子,只是轻笑了一声,“谢谢狗蛋的祝福。”
在这之后,沈初闭目小憩了起来,不知道后面具体发生了什么。
直到嘈杂的声音从外面传来,熟睡的她被吵醒。
她的眉头下意识皱起,撩起了马车上的帘子,往外看去。
看清外面的场景后,沈初的眉头皱得更紧,立刻将帘子放了下来。
而后出声询问,“云舒,外面这是什么情况?”
她刚才看见的,入目之处全都是人,而围在边上的是身穿甲胄的士兵。
士兵手中高举长剑,低声恐吓着围堵上来的人群。
而在士兵外围的,是衣着破烂民众,争吵不休的开口说着什么。
沈初一句话都没有听清。
只能通过这些人的表情来判断这些人说的应该不是什么好话。
毕竟他们脸上的表情凶神恶煞的,像是要将这些士兵撕碎。
可是他们手上又没有工具,只能叫嚣着,用力叫嚣着,想用吼声发泄自己的怒气。
听见沈初的话,云舒开口回答了她,“有灾民拦路。”
什么?
灾民吗?
之前不是说有山匪吗?
山匪没有遇到,先遇到了……灾民?
沈初的表情不太好看,正要开口继续说些什么,一件硬物从外往里砸了过来,擦着她的鼻尖过去,只要再近一点,只要一点,现在她的脸上将直接出现一道血痕。
“沈小姐!”
睁着眼睛看着那块沾着泥土的石头掉落在地,沈初的表情有些呆滞。
这是……什么情况?
她从呆愣中回过神回应了云舒的呼唤,“我没事。”
虽然她的声音有些不太平静,但听起来确实不像有事。
云舒拉开了马车的帘子,对上沈初有些惊慌失措的眼,原本未出鞘的剑在此时立即拔出。
“你们若是再造次,休怪我不客气了。”
冰冷雪亮的剑刃反射着冷光,云舒的表情难看到了极点。
从这句话出来后,原本哄闹的人群终于安静了些,直勾勾的视线紧盯着坐在马车前的云舒。
真正让这些人停下来的不是云舒高声喊出的话,而是他拔出的长剑。
死亡这些人感到畏惧。
但这样说又并不准确。
因为这些人的目光里并没有惧怕,有的只是默然。
之所以会忽地停下,或许只是不想云舒破坏了他们想要达到的目的。
沈初将掉落再马车里的石头捡起,重新挑起帘子,往外看去。
这一次,她看到的景象和之前并无任何区别。
这些人依旧在盯着她,沉默又让人不寒而栗。
前方的谢冥也遇到了和沈初相同的情况。
他冷着脸,阴鸷的视线一一扫过周边这些人,声音也冷得可怕,“你们这是何意?”
许是猜到谢冥的身份不一般,这些灾民没敢和对待沈初等人一样叫嚣着怒吼着,只是沉默的看着谢冥,良久才有人带头出声,“可以给我们点吃的吗?”
饶是已经猜到了这些人的目的,当这句话从这些人口中说出,谢冥的眉头还是不禁皱了起来。
情况已经这样危急了吗?
就连普通民众也要靠打劫来获得食物吗?
谢冥许久没有说话,最终还是叹了一口气,下令将储备的粮食拿来分给这些人。
见自己真的有了收获,原本面无表情的民众露出了欣喜若狂的表情,根本等不到谢冥的人将东西发到他们手里,便直接上手抢了起来。
恨不得分发的所有粮食都进入自己的口袋。
见此情景,谢冥的表情更加难看了起来,沉默的注视着面前的场景,想到什么后直接下马往后面走去。
然后他看见了被灾民包围的沈初的马车。
看见这一幕,谢冥脚下的步伐立即加快,喊出了沈初的名字:
“初儿!”
听见有人再呼喊自己,沈初往外走了几步,撩开了马车的帘子,探出了一个脑袋。
虽然她已经听出来了谢冥的声音,但是真正看见他的时候,还是有些错愕。
她张了张口,声音轻得只有她自己能够听见。
“殿下……”
谢冥过来干嘛?
他为什么会来这边?
沈初的心里满是疑惑,但是在看见谢冥脸上焦急的表情后,仿佛一切都得到了答案。
因为担心她。
谢冥是因为担心她才来的后方。
抓着帘子的手收紧,沈初再一次开口,“殿下,你过来干嘛?”
这里有云舒在,她又不会出事。
谢冥看着她,表情严肃,“他们有没有造次?”
听见这个问题,沈初下意识要说没有,可是云舒却比她先一步开了口。
“有人丢了石子,应该没有砸到沈小姐。”
要不然,现在也不会这样剑拔弩张的对峙着,而是直接拔刀相向了。
谢冥的表情本就难看,听见云舒的话后更是难看到了另一个极端,冰冷的视线朝面前围聚的民众看去,一字一句,“谁丢的?”
气氛安静到了极点,没有人出声,唯有轻重不一的呼吸声在交错着。
在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后,终于有人出了声。
“我丢的。”
那是一名老人家,白发苍苍,就连胡子也都花白一片。
他杵着一根破破烂烂的树枝走到人前,站在谢冥跟前与他对视着。
“有什么事就找我吧。”
他的声音苍老,浑浊的眼珠在谢冥和探出一个脑袋的沈初身上来回扫视着。
看不出有半点畏惧。
谢冥一把夺过云舒手中的长剑,声音中压抑着怒气,“不怕死?”
“老头子我的儿子抢修坍塌的房屋,被断了的房梁压死儿媳得知这件事后郁郁寡欢,最终死去。”
“孙子没东西吃活生生被饿死,留我一个老头子也没什么意思,死便死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