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看睿王走的毫不犹豫,心中多少都带着一丝羡慕。
睿王呢?
见众人无一人随自己起身,冷哼一声,不管不顾地抱紧自己,佝偻着身子,往后走去。
“王爷请留步,皇上有请!”
冯保宝及时出现,挽留住了睿王一往无前的背影。
“诸位真不愿起身离去吗?”
冯保宝五味杂陈地再次询问了一遍,这跪了满地的冰雕,再这样下去,难免不会出事。
众人僵硬地转头,面面相觑,每个人眼中都写满了渴望,但是无一人愿意率先点头。
算了,还是再观望一下吧,等睿王先探探道儿再说。
众人皆对着冯保宝摇了摇头。
初踏进屋子,一股热浪扑面而来,睿王深深吸了一口气。
活过来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心虚。
“父皇——”
他亦步亦趋地来到皇帝面前,看到皇帝严厉的面容,一下子软了膝盖。
“方才在外面不是挺硬气的吗?如今是怎么了?在朕面前变成软脚虾了?”皇帝冷声喝道。
睿王吞了吞口水,脸上皆是心虚的笑容。
“外出几年,哪里学的坏习惯,在朕面前也敢如此嬉皮笑脸!”
“儿臣冤枉啊!”
睿王勾起的嘴角一下垮了下来,他此时比窦娥都冤啊,刚受了一遭罪,不哭就是好的了。
如今的强颜欢笑,不过是硬撑罢了,没得到眼前男人的心疼也就罢了,怎么还能冤枉他呢?
“朕怎么冤枉你了?”皇帝眼神越发犀利。
“儿臣有罪,不该随大众跪于殿外,试图扭转父皇的决定!”
睿王颤颤巍巍地回答道。
“朕心意已决,你们如此行径,与逼宫何异?”
皇帝冷嗤道。
“儿臣不敢,儿臣自知资质平庸,就算是杀了儿臣,儿臣也断不敢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啊!”
睿王一把抱住皇帝的大腿,恳切地表示,就差一死以证清白了。
“咔——”
睿王僵硬地看向软榻的另一端,周雁秦咧开嘴角,对着他友好地笑了一下,连忙收起嘴边的瓜子。
“云承!!!”皇帝警告地看了他一眼。
看戏就看戏,怎么还磕上瓜子了呢?
周雁秦讨好的笑了笑,“你们继续,你们继续——”
我去,没想到这个瓜子竟然这么脆,下次注意,下次一定注意!
“睿王啊!”
皇帝戛然而止,刚才要说什么来着?
被那小混蛋一打岔,忘记了!
闪过迷茫的眼神与睿王无辜的眼睛对上,连忙移开了视线,将视线投给一旁慵懒的周雁秦。
皇帝咳嗽了一声,“朕要说什么来着?”
“我不道啊!”
周雁秦迷茫的环顾四周,随后捧着瓜子,屁颠屁颠的移过去,窝在皇帝身边,“要不您也来一点儿,咱们又不赶时间,慢慢想!”
“这位弟弟说的是!”睿王谄媚地说道。
皇帝狠瞪了睿王一眼。
“赵琛呐,你须得谨记,你是大雍王朝的王爷,朕不求你做万民之表率,但也不希望你全凭着自己的性子,嚣张跋扈,望你警醒自身,莫要做下天理不容之事。真到了那时候,朕也救你不得!”
“儿臣谨记!”
睿王正色地保证道。
唉,嗑不得瓜子,这两人的对话也无趣,周雁秦决定自力更生,自己找乐子去!
“睿王兄,你都进来这么久了,外面怎没有一个有眼力见儿的,真都是钢铁战士,不怕冷啊!”
周雁秦滑下软榻,趿拉着鞋子,兴致勃勃地说道:“皇伯伯,我出去瞧热闹去了!”
“等会儿,你脚上穿的这是什么鞋子,让冯保宝给你拿双厚重的靴子穿上,免得出去溜一圈回来,又嚷嚷着冷,让朕给你捂热——”
皇帝没好气地拉住他。
“好嘞!”
周雁秦点了点头,在冯保宝的伺候下,把自己围的严严实实的,全副武装地站在皇帝面前转了一圈儿,“这下总行了吧?”
“去吧,别在外面待久了!”皇帝满意地点了点头。
睿王瞠目结舌地看着这一幕,自家英明神武的父皇,怎么变成这副模样了?
刚出殿门,一股刺骨的冷风袭来,周雁秦下意识地拢紧身上的大氅,适应了片刻,这才抱着暖乎乎的手炉走了出去。
“昭王兄,你冷吗?”周雁秦凑到昭王身边,故作无辜地问道。
昭王瞥了他一眼,连张嘴都懒得张,生怕一张嘴,鼓起的气就泄了。
“怎么能不理我呢?”
周雁秦十分不解,控制着圆墩墩的身子,在众人身边穿梭,不知招了多少人的白眼与嫉恨。
“景王兄,你冷吗?”周雁秦停在赵景身边,一把将手炉塞到了赵景的怀里。
一股热源凑近,赵景下意识地就抱紧了它,缓了一会儿,皱眉看向周雁秦红扑扑的小脸儿,“快进去吧,莫要着凉了!”
“景王兄,你快起身回家去吧,他们愿意跪着,是他们自己的事,为的是自己的野心,冻死了也不足惜,反正大雍人才多的是,他们没了,自会有人顶替他们的位置。”
周雁秦拉住赵景的手,真诚出声。
“可你不行啊,你可是皇伯伯钦点的下一任大雍皇帝,你要是冻出个好歹来,对整个大雍来说,那都是不可挽回的损失啊!”
周围人伸长了脖子,恶狠狠地盯向周雁秦,连寒冷都不惧了。
什么叫冻死也不足惜?
他们的命就不是命了?
周雁秦一瞬间感觉自己掉入了狼群,他抖了抖身上的冷风,将脸颊往大氅里缩了缩。
“多谢云承弟的好意,你快进去吧!”赵景义正言辞地说道。
“啧!!!死脑筋,他们跪,无非是不满意皇伯伯的决定,看不上你!你跪是为了什么?”
周雁秦冷嗤出声。
“皇伯伯都认可你的能力了,你不好声好气地站在他那边,反而去忤逆他,与这些看不上你的人沆瀣一气,你是不是傻?”
周雁秦急,很急,他这傻舅舅怎么就不开窍呢?
这场对峙的本质是什么?
不就是他赵景够不够格,坐皇帝屁股底下的那把椅子吗?
人家龙虎斗,你赵景老老实实做一个既得利益者,在旁边看着不就好了?
还非要下场,敌我不分的搅局。
你说,这事办的,两边都不落好,反而把自己陷入了万劫不复之地,惹了一身骚,何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