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
祁同伟笑了下。
田国富则是认真地点了点头。
“省会的一把手,管的是整个城市区域内的所有事务,是真正的“块块”上的一把手,和“条条”完全不同,整个为官的逻辑和施政的作为都不一样。”田国富解释道。
祁同伟恍然大悟,“怪不得你、老师、和沙书记他们都做过地市或者副省级城市的一把手呢,原来讲究在这。”
“对。”田国富说道,“而且省会城市更甚,就如同古代的开封府尹,那都是按照接班人培养的。所以,省会城市的一把手,有资格直接接任省长。”
“怪不得,你说沙书记对我的安排,是要重用的意思呢。关键在这呢。”祁同伟回答道。
“你看,你总算绕过这个弯来了。”田国富笑着给祁同伟添了水,“所以,有了更好的前途,以后做事,还是要多注意交朋友。”
呵,总算说到正题了。
祁同伟很感激田国富上的课,但是如果因为这一点事,祁同伟就要下决心和田国富绑定到一起,那他也太蠢了。
所以,祁同伟举起杯子一饮而尽,然后直接说道。
“时间差不多咯,咱们进会议室吧。”
“呵呵。”田国富笑着摇了摇头,并没有继续追究的意思,“无妨同伟,多想想,你以后会再来找我的,走吧。”
说罢,田国富率先起身,二人离开了田国富的办公室,去到常委会议室。
……
片刻后,祁同伟到了。
为了不跟田国富一起进门,祁同伟耍了个小心思。
快到会议室的时候,他告诉田国富自己要去办公室取个笔记本,就先让田国富进门了。
为了不被打成什么人的同党,也为了不被沙瑞金猜忌,不得不说祁同伟还是用了点脑子。
当祁同伟推开会议室的门,里面的气氛立刻变得有些微妙。
几位常委已经坐定,三五成群,低声交谈,桌上散落着文件和会议资料。
气氛不像平时那样严肃,反而透出些许松弛和期待。
田国富坐在二号位,脸上带着熟悉的微笑,看上去无比得意。
尽管他早已是省长,但今天的会议对他而言,仍然意味着一次正式的调整。
田国富那张常年和善的面孔此刻更加柔和,但隐藏其中的眼神,却透露出他的野心。
不管怎么说,他的转正已经板上钉钉了,这意味着他离一把手,也仅仅只有一步之遥。
或者说,距离接管整个汉东省的日子又近了一步。
不管今天调整的结果如何,祁同伟还是去到了自己的十号位。
开会的时候那一直是一个尴尬的位置,但也不至于太过边缘,就是那种一眼看过去不容易被忽视却也不会太过引人注目的位置。
平时开会时是正好,如果沙瑞金有什么发火的时候,不至于首当其冲。
而这恰恰也是祁同伟目前心态的写照。
此刻房间内,每个人都在低声交流,除了田国富以外,几位年事已高的常委似乎兴致也是不错。
不过外界即使热闹,祁同伟的心绪却异常平静,或许他已经不再感到局外人般的不适,更多的是逐渐接受了这种即将发生的改变。
他忍不住侧目看了看沙瑞金的位置,心头微微一动,那个位置,似乎注定是要改变一切的地方。
而今天,自己又往那把椅子的方向挪了一步。
啧,眼皮又跳了。
此刻的祁同伟内心并不像外表那般平静。
他感觉到一种不安的涌动,仿佛一场无形的风暴即将来临。
他环顾四周,看到一部分常委在低声交谈,大多数人已经知道今天的会议内容——人事调动。
高育良的辞职消息早已在背后传得沸沸扬扬,田国富转正的事儿也差不多敲定,李达康的晋升,甚至是他自己即将接任京州市委书记的消息,也在这群常委中间流传开来。
所有人都在讨论这些变化,但都小心翼翼地避免大声喧哗,生怕说漏了什么。
几个快退休的常委,靠着与祁同伟的关系,嘴角带着一种难得的轻松,频频开口祝贺他。
“这下京州市可全靠你了,祁书记。”一位年长的常委开玩笑般地说,语气带着几分调侃,也许是想缓解紧张的气氛。“可得好好收拾那个地方了,啊。”
“嗨,沙书记什么都没说呢,也未必是我,哈哈。”
祁同伟淡淡一笑,随口应道。
“不过还是谢谢各位支持,京州市,的确是个能施展作为的地方。”
敷衍完其他人,祁同伟轻叹口气。
他看着四周,尤其是田国富坐在二号位上那副神情,自信又从容,仿佛一切都在掌控之中。
而他自己心里却一直有一种不安的预感,仿佛有什么事情即将发生,但又无法预见具体是什么。
眼皮跳得更厉害了,祁同伟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不要胡思乱想。
然而,周围的嘈杂声音越来越大,会议室里的低语开始聚集成一片混乱的音浪,仿佛即将转变成菜市场。
他的脑海里瞬间闪过各种各样的念头,但都被自己硬生生地压了下去。
就在他试图把注意力转移到窗外的景色时,会议室的门忽然被推开,所有人瞬间安静下来,目光集体聚焦在门口。
沙瑞金走了进来,所有人的目光瞬间都锁定在了他身上。
会议室顿时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沙瑞金身形高大,步伐稳健,但每一步落地,仿佛都带着巨大的重量,压得在场的每一个人都不敢随意发声。
他没有急着坐下,而是环顾四周,目光扫过每一张脸,似乎在评估每个人的反应。
他终于坐到主座上,轻轻拍了拍桌面,示意会议正式开始。
“今天,大家都在这儿。”沙瑞金的声音低沉而威严,话语中透着不容置疑的权威。“我们要讨论的,是汉东省未来的发展,是每个人未来的角色。”
祁同伟紧了紧领带,深吸了一口气。
那股从沙瑞金身上散发出的压力瞬间让他感觉到了真切的距离。
那种距离感,既是他想要的,也是他目前无可奈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