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焚天魔教的布置,如山水画卷一般,每处景致都可圈可点,匠心独运。就连一朵花,一片叶,皆不会觉得多余。
当踏入周沅笙居住的别院,幽兰香满院萦绕,翠竹与海棠交映,媚而不俗,雅儿不妖。
景致与楼阁辉映,极其富有层次感。
苏泽漆不得不折服,周沅笙品味,确实是天生的贵胄。
“小翠,还不快去安排晚膳。”周沅笙回头看了眼蜘蛛精。
“嗯,公子,小翠这就去安排。”蜘蛛精俯身退下,不忘向苏泽漆使了个眼色。
周沅笙邀请苏泽漆,在园中水池边凉亭入座。
此处风光甚好,苏泽漆四处张望,寻思好好记下这布置风格。
到时回东水镇,就照这修葺,女鬼们姐姐们肯定会喜欢。
“苏公子对这些花花草草,感兴趣?”周沅笙笑道,为苏泽漆倒上一杯热茶。
“风景不错,周公子果然是有品位。”苏泽漆不吝啬赞美,周沅笙确实有很多可取之处。
“苏公子见笑,只是闲来无事,胡乱弄弄。”周公子抬头,看向亭台边的一株桃树,花已开败,嫩叶抽芽,有几分别样的美。
苏泽漆耳朵动了动,整齐的脚步声传来。
蜘蛛精领着一群下人,端上精心准备的饭菜。
所有菜式都有两份,一份送进屋内,一份摆在苏泽漆与周沅笙的桌前。
苏泽漆顺着下人送餐食方向看去,才发现里边还有一桌,坐的正是吴春和吕花,以及陈电和夏雨。
难怪八大魔卫,愿为周沅笙赴死。
片刻,圆桌上摆满菜肴。
这些菜在苏泽漆这个大厨面前,只能算班门弄斧。
但周沅笙的美意,不可辜负。
“苏兄请,知你不便饮酒,特意为你备了清茶。”周沅笙抬手,提起茶壶,为苏泽漆添上一杯。
“没想到有朝一日,能与苏兄同桌而饮。”
周沅笙收起他那招牌的狐狸笑,苏泽漆还有些不习惯。
“此一时,彼一时,这世间,哪有什么绝对的敌人。”苏泽漆手执茶盏,轻轻晃动。
“还欠苏兄六条命,苏兄,我敬你。”周沅笙双手托起酒杯。
苏泽漆学不来周沅笙的模样,只是端起茶杯,与周沅笙轻轻一碰。
随即一饮而尽。
“苏兄,尝尝这菜,都是我命普天之下,最好的厨子精心烹制。”周沅笙目光,看向桌上佳肴。
假若没说最好二字,苏泽漆还能勉强接受。
没想到,这世界的厨子,就这水平,如若换作以前,给他打下手,都会被他嫌弃。
苏泽漆并未多言,只是随意扒拉几筷子,塞入嘴里,口感基本是咸甜,没有鲜美可言。
“周公子也无需同我客气。
你那美女属下,在大门口时,还在埋怨我,未提前出手救人。”
苏泽漆倚靠在椅子上,长眉微微挑了挑,他想看看周沅笙,对不死城一事,是何态度。
“是在下管教无妨,还请公子见谅,我在此,替小花赔个不是。”周沅笙再次端起酒杯。
“那日之事,是我欠缺考虑,才会让秦风、董月、栗秋、陈电他们四人惨死。”周沅笙的眼中,闪过一丝悲伤,但更多是自责。
苏泽漆眉头微蹙,他是越来越看不懂周沅笙。
“你这次请我来,想要复活的,究竟是何人,如若是十恶不赦之人,请恕我难以从命!”苏泽漆直入正题,率先表明立场。
周沅笙放下酒杯,目光瞬间变得黯淡,扬起一抹苦笑。
“我倒是希望她十恶不赦,也省得我记挂十余载,但凡她是个坏人,也许就不会死。
她是天底下,最善良最好的的人。
她教会我,要善待身边人,无论身处何地,皆要保持本心。”
周沅笙端起酒杯,仰头一饮而尽。
苏泽漆能感受到周沅笙,话语中的悲伤。
他耳朵微微颤动,里头那桌,交谈声传来。
“哼,公子就不该找他,这人不是什么好东西。”吕花对苏泽漆怨恨极深,她与秦风董月关系交好,他们的死,对她打击很大。
“话不能这么说,我倒觉得苏公子有些本事,花儿,看开些。”陈电那日受的是致命伤,虽及时服了九转还阳丹,但伤口未全部愈合,脸上缠着纱布。
“花儿,此事起因,也是我们先去城主府,对孟世尘下手。”夏雨放下筷子,脸上愁容未散。
“他们四人之死,咱们谁也不好受,花,活着一切还要继续,周公子现在更需要我们。”吴春像是一名长者,耐心开导吕花。
“道理我都懂,可是,可是我恨呀!孟世尘已死,我都不知道该找谁报仇!”吕花手握成拳,狠狠砸在桌面上。
苏泽漆不自觉勾起唇角,吕花这女人,脑回路真是不一般。
“苏兄,在想什么?”察觉苏泽漆莫名扬起的笑意,周沅笙眯着眼询问。
“没事,你想复活的人,是你的母亲吧!”苏泽漆不再拐弯抹角,说出心中猜测。
周沅笙愣在原地,眼神变得复杂,瞳孔微颤,半晌才缓缓开口。
“苏公子果然是聪明人,那就明人不说暗话。
我母亲逝于十七年前,我也是两三年前,才发现父亲悄悄保存了母亲的尸身,动了复活母亲的念头。“
周沅笙抬眼,直视苏泽漆。
“已经离世十七年,多半没戏,就这世道,投胎估计都投了两轮。”古青沧的声音幽幽传来。
苏泽漆垂眸,瞥了眼腰间魂玉,这古青沧似乎对八卦很感兴趣,每次都会冒上两句。
“十七年,这时间不短,也许早已投胎转世。”苏泽漆亦觉得古青沧言之有理。
周沅笙闻言,眼神瞬间变得黯淡,但他还是不死心,继续追问:“孟世尘妻女,死了何止百年,不是也活了!”
“人家用了拘魂阵,把整个不死城的魂魄都给拘住,他妻女自然也离不开。”有时候疯癫偏执的做法,也许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周沅笙面如死寂,双眸无光。
“既然来都来了,还是带我去看看。”苏泽漆看向周沅笙。
周沅笙抬起头来,眼睛里又添了些许微光,不到最后一刻,都会有希望。
“那还请苏公子,现在就随我去!”一向运筹帷幄的周沅笙,此刻已失了分寸,站起身,一把抓紧苏泽漆的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