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聊了几句无关痛痒的话，坐下后，沈铃兰才让陈梦雪把她带来的东西拿给宋部长看。
宋部长接过文件后，先是从包里拿出了一副眼镜，戴上去后居然增添了不少知识分子的味道，但沈铃兰猜想那应该是老花镜。
沈铃兰不慌不忙地喝着咖啡，看着宋部长一页一页地翻阅着资料。
资料里面的东西很齐全。
有自来水调查报告，该毒素对人体产生的危害，还有在小白鼠身上做的，每日喝下污染自来水的实验后果，还有山楂系列对人体的作用等等……
这几份报告无一不在写着，自来水污染对人体的危害程度，还有山楂的恶劣性。
宋部长虽然看起来是临近五十岁的年纪，但看东西一点都不含糊，那些专业性强的东西她也一个个看完了。
沈铃兰抬手唤来服务员，给自己点了一份七分熟的牛排，宋部长要了一份全熟的。
“我能见见这个张胜男张教授吗？”宋部长放下文件问道。
“她抽不开身。”沈铃兰笑意盈盈地说道，“最近还有几个重要研究把她绊住了，平时就连我这个老板找她，都得根据她的时间来安排。不过宋部长如果想跟她聊聊，我可以现在打电话，让她抽出半小时来。”
这话一出，宋部长这个久在官场里沉浮的人，瞬间就明白她的意思了。
“能人都忙，理解理解。不必打扰她了，就让她忙着去吧。”宋部长摆摆手，没有强求。
而沈铃兰不想让张胜男来的原因，忙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不想宋部长能越过自己，去向任何sz生科的人伸手。
毕竟她们只是暂时合作，未来如何，还不一定呢。
宋部长仔细看完报告，又将它们收到了自己的公文包里，对沈铃兰说道：“你真是帮了我们大忙。等此事一了，我一定要……”
她的话没说完，隔壁忽然传来一阵喧闹，声音太大，直接把她的话打断了。
“我都说了我的牛排要一分熟一分熟，外皮都焦了这不是三分熟是什么！？”是个男人的声音。
他气势汹汹地指着服务员一顿臭骂，见服务员被自己骂到低着头不说话，又恶狠狠地说：“我要见你们店长！”
沈铃兰抬眼望去，发现那个男人有点眼熟。
“先生，请您息息怒，我们店的牛排就算是一分熟外皮也是这样的，不过您切开就知道了，里面非常嫩，还有鲜甜的肉汁，您试试就……”
啪地一声，男人的手掌猛地拍在了石桌上，他凶神恶煞，表情狰狞，一巴掌狠狠地扇在了服务员脸上。
此时此刻，沈铃兰终于想起来了。
这个男人，是当时在沈兆山的别墅里，那几个警察里的警察头子。
他打人时用力过猛，服务员瞬间就被打翻在地，大概是委屈也可能是痛，年轻的男服务员一下子就哭了。
警察头子却丝毫没有手软，哪怕和他同桌的女人一直在劝他，“重新点一份就好了，你别生气，别打人了，冷静、冷静。”
但是警察头子恍若未闻，还揪着服务员的衣领，一把将他抓起来，像老鹰抓小鸡一样，抓着服务员就往后厨走去。
旁边围观的人都吓得不轻，还有不少人见警察头子走了，都拿出手机要报警，却被警察头子的同桌女人拦了下来，“别报、别报，他就是有点冲动，冷静下来就好了。不好意思啊，让你们受惊了……”
沈铃兰猜想，女人大概是他老婆。怕报警后被出警的警察看到，闹事的人是自家头子，到时候可能会影响他的职业。
这边的女人劝了其他桌的客人半天。
沈铃兰看着警察头子真去了后厨，才收回目光。
宋部长却敏锐地问，“沈总认识刚刚那个人？”
沈铃兰也没瞒着，说道：“我去沈兆山别墅的时候，有人报警，当时带队出警的人就是他。不过当时没觉得他这么暴躁啊，真奇怪。”
她随口一说，宋部长却把此人记了下来。
无他，沈铃兰这段话透露的信息是，一、这个人是沈兆山那边的人，也就是和宋部长对立方的人；二、他性格之前不这样，反而和报告上写的症状有些相符。
两人心照不宣，没再讨论那个男人。
宋部长一边切牛排，一边问沈铃兰，“这个自来水特效净化剂用了以后，是不是市民就消除了被病毒入侵的威胁了？”
“并不全是。”
沈铃兰喝了一口红酒把嘴里的食物咽下去后，才说道，“那是让自来水进行自我净化，但对人体内积攒的毒素不会有任何作用，需要配合sz生科的净化剂，才能够彻底让市民恢复健康。”
宋部长忽然抬眸看了沈铃兰一眼，意味深长说道：“那沈总可得督促sz实验室的工作人员，加班加点生产净化剂了。”
“那是当然。”沈铃兰说。
“不过sz的净化剂好像不便宜吧？”宋部长又问了一句。
“材料成本价比较高而已，机器费和人工费还没加进去，这个东西，sz没挣几分钱。”
沈铃兰知道，宋部长的言外之意是，sz能不能把这个试剂跟沈兆山的山楂一样，免费派送出去。
如果是其他人，可能就同意了。毕竟卖政府一个接一个的人情，那以后受益的还是自己。
但沈铃兰不愿意，她没有这个义务。更不想在和宋部长第一次交锋的时候，让她以为自己是可以任人揉搓的软柿子。
沈铃兰莞尔一笑，恍若不知宋部长的真正意图一般，对宋部长说道：“您大可放心，sz绝不会涨价的。”
两人一晚上别的话都没说，实际上不知道过了多少招。
沈铃兰年纪比宋部长小了一大截，但她这段时间经历的事情，足以让她按捺下年轻浮躁的心，和宋部长这个老狐狸互相打太极。
而她之所以愿意和宋部长联手，原因无非是作为好市民的沈铃兰，在和沈兆山博弈的时候，被他身后那股力量影响到了。
沈铃兰需要有人能牵制那股力量，宋部长亦然。
所以她们此时联手，是互相利用。
也仅此而已，沈铃兰可没有想被收编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