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远琛搂着温黎，朝面前的男人意味深长地笑了下。
    “花婆婆等着你呢。”
    男人脸色变了变，拿着镰刀匆匆走了，连羊都不管了。
    温黎惊魂未定，一直等到再也看不见男人的身影，才狐疑问了一句：“你刚才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霍远琛的手在她背上安抚地拍了拍：“他不是坏人，只是智商有点问题。花婆婆是他奶奶，他最怕的就是花婆婆。”
    温黎不信：“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你认识他？”
    霍远琛解释说：“我来之前，李红已经把村里的情况告诉我了。村里年轻人都出去打工了，留下来的人不多，我看他的年纪，大概能猜到。”
    温黎终于信了，她这是闹了个乌龙。
    想到自己刚才惊慌失措的样子，还被霍远琛撞见了，面子有点挂不住，整理了下衣服，说：“那我走了。”
    霍远琛露出一抹无奈的笑：“你都迷路了，走什么走？往哪儿走？”
    这下温黎越发尴尬了，抵死不承认道：“我哪里迷路了？”
    霍远琛毫不留情揭穿她：“你要是没迷路，能走到这里来？你刚才在林子里转了有五六圈了吧。”
    温黎脸色变了：“你跟踪我？”
    霍远琛坦坦荡荡地说：“我确实一路跟着你。原本是想着前几天刚下过雨，山路不好走，怕你滑倒摔跤，打算看到你平安到婆婆家再走，谁知道你这么菜，竟然会迷路。”
    温黎听出他话里揶揄的意思，心里来了气。
    她确实迷路了。她一个土生土长的海市人，没走过山路，分不清东南西北不是很正常吗？看破不说破，可他偏偏要说出来，还说她菜。
    他就是一直嫌弃她不聪明。
    她转身就要走：“我就是菜，不给霍教授添麻烦了。”
    霍远琛拉住她，眉头紧皱道：“几天不见，你的脾气怎么越来越大了？你自己不认路，还不让人说一句了？”
    温黎被他气得心口疼，说道：“我就是记不住路，我就是分不清方向，我就是蠢，可我生来就是这样子，我也没办法。”
    她反应这么大，其实也是借题发挥。
    她可一直没忘记过，当初她被立体几何题逼得要抓狂的时候，霍远琛看着她时那眼神里的鄙视和无语。
    她那时候还在青春期，正是自尊敏感的时候，被霍远琛那一眼伤透了心，这么多年都忘不掉。
    她一想到刚刚她迷路瞎转的时候，霍远琛就在她身后不远不近地跟着，背地里笑话她笨呢。她就觉得心口堵得难受，恨不得打他两拳才解气。
    “你别跟着我了。”温黎冷冰冰地冲霍远琛说。
    这里树木没有那么密，还有一片开阔地，她看清楚了，右边就是去往那位婆婆家去的路。
    她抬脚就走。
    霍远琛跟着她走了两步。
    她觉得他这是还想看她笑话，气急了，转身踢了他两脚。
    他一动不动地站着受了。她踢得时候那是一点余地也没留，鞋尖踢在他小腿骨上，生疼。
    霍远琛皱着眉忍了。
    等她发泄完了，才说：“这村里的人虽然朴实，但是山路上并不一定安全。我来的时候，李红特意交代过，村里有野猪出没，路上还经常会遇到蛇。你没有在乡下生活的经验，最好还是不要单独行动。”
    他是一片好心，可温黎既然已经生他的气，那不管他说什么，落在她耳朵里，都不是为她好的话。
    她赌气地说：“是呢，这里有野猪也有蛇，最好让野猪把我咬死，让蛇把我毒死，霍教授才高兴呢。”
    她这么说，就意味着是一点好也不念着霍远琛。
    他就算有心在她面前刷好感，听到这样的话，那也是要生气的。
    这女人根本就没有良心，他再怎么为她好，在她眼里，都成了不好。
    他目光冰冷地看了温黎一眼，冷冷道：“你怎么想就行。既然不愿意让我跟着你，那我走了。”
    说完，转身就走。
    温黎心口更堵了。
    她也不知道是气霍远琛说走就走，还是气他走得比她还快，好像是他巴不得甩掉她似的。
    她心口都要炸了，却不肯为他掉一滴眼泪，站在原地平复了好一阵心情，才往山上走去。
    她耽搁这么久，那位婆婆等不及，已经去地里劳作了。
    村里有一百多位老人，温黎在村里待的时间有限，每天都有具体的拍摄计划，今天不能给那位婆婆拍照的话，后面就没什么机会拍了。
    她不想让任何一位老人留下遗憾，便一路打听着去了婆婆家的菜地里。
    菜地在另一座土山上，是婆婆觉得好好的土地荒废了不好，和老伴一锄头一锄头开垦出来的。除了种菜，还散养了鸡鸭。
    温黎走到时候，婆婆就坐在地上，和另一位婆婆聊天。两人一边聊，一边动作熟稔地摘菜。旁边全是绿油油的菜地，不远处有追逐中的鸡鸭。
    身后是山，头顶是天。山青，天蓝，婆婆们布满沟壑的脸上笑得分外灿烂。
    温黎把这一幕拍下来，才走过去，和婆婆们说了拍照的事。
    村长已经把拍照的事给村民们说了，还强调了是免费的，婆婆很高兴，面对镜头的时候又有点紧张。
    温黎逗了半天，婆婆才勉强露出一抹羞涩的笑意。
    “好了。”温黎说。
    婆婆又激动又不好意思地问：“这就好了？那，我怎么才能看到呢？”
    温黎和她解释：“我每三天会洗一次照片，洗好了会给您送过来。底片我会交给村长，以后您再要洗照片，去找村长要底片就行。”
    婆婆生怕记不住，问了好几遍。温黎也没有不耐烦，每一遍都细细地解释一遍。
    问完了，婆婆又说：“给我的那张照片，你能给洗大一点不？回头我找人用竹子做个相框，把照片放进去。等我死了，也不麻烦儿子再去洗照片了。”
    温黎愣了下。她之前倒是没考虑过这个问题，带的相纸都是普通五寸照的。
    但她不想让婆婆失望，便点点头：“行，我给您洗得大大的。”
    她第二天特意起了个大早，想早点拍完照片，再抓紧时间开车去镇上一趟，买些大尺寸的相纸。
    谁知，她刚坐进车里，霍远琛也跟着坐进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