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刚刚说什么？”
    霍明奇沉着脸，看着霍远琛，一个字一个字地问他，“你再说一遍。”
    霍远琛丝毫不避让地又重复了遍：“请您和妈妈离婚吧。因为您，她的前半生，已经过得很不幸了。”
    “啪”！
    话音刚落，霍远琛的脸颊上就重重落下一耳光。
    霍明奇的手都在发抖。他看着眼前的儿子，一向让他引以为傲的儿子，只觉得从来没有对这个儿子如此失望过。
    “我还是第一次听说，当儿子的会劝自己的父母离婚。戚美珍承诺了你什么好处，让你这么向着她？不就是因为她不反对你和温黎么。一个女人，就能让你变得这么不分是非？我还不知道，我霍明奇精心教养出来的儿子，竟然是个恋爱脑！”
    霍远琛嘴角溢出一丝鲜血。他没在意，只是目光淡淡地看了眼霍明奇。
    “精心教养？”他反问，“您对我的精心和教养，指的是您在我中考的时候，包下一整座海岛给小三庆生？在我备战奥赛的时候，任由小三跑到家里来闹？又或者，是在我高考的当天，当着记者的面，承认您和小三的关系？”
    他神色冷淡地看着霍明奇，没什么情绪地说：“您拖着不肯离婚，不是因为您对妈妈还有感情，您在乎的，只是霍氏的股价而已。不管是妈妈还是我，对您而言，都只是稳定股价的工具而已。”
    “我稳定股价有什么错？”霍明奇怒不可遏，“我做的这一切，难道不是为了你？霍氏的股价跌了，难道对你就有好处了？”
    客厅里父子两个的争吵声闹得太大，惊动了厨房里的安然。
    她围裙也没解，就急忙跑出来，看到霍远琛红肿的半张脸时，先是吓了一跳，又连忙过去给霍明奇顺气。
    “霍叔叔，您喝杯茶，消消气。远琛不是故意要惹您生气的。”
    她边安抚，边给霍远琛使眼色，“远琛是心疼戚阿姨，他只是用错了办法，其实他心里是很敬重您的。”
    霍明奇给安然面子，接过她递过来的茶水，喝了两口，缓了口气，才说：“刚才的话，我就当从来没听过。你妈乐意住在外面，就让她住着。只要不给我搞出什么绯闻来，她愿意怎么样生活，我都不会干涉。这已经是我能做出的最大让步了。至于离婚，想都不要想。我跟她这么多年夫妻，一旦离婚，损失会有多大，我希望你也能想想清楚。”
    安然忙赔笑说：“霍叔叔别生远琛的气，他一直做学术，对公司的事情不清楚呢。考虑不周也是有的。”
    霍明奇冷笑：“我看他可不是考虑不周，他是被女人灌了迷魂汤。安然，你既然回来了，就替我把远琛看牢点，我们父子俩是没什么共同话题了，可你们不一样，从前你在国内的时候，就跟远琛很能说到一起去。你多和他聊聊，免得他被其他人一怂恿，就回来胡闹。”
    安然连忙说：“只要远琛还愿意听我的，那我肯定多陪着他。我就怕他工作太忙，嫌弃我给他添乱呢。”
    霍明奇说：“我看他并不怎么忙。”
    安然扭头，冲着霍远琛眨眼睛：“远琛，你怎么说啊？”
    霍远琛站起来，一言不发去拿自己的外套。
    霍明奇见了，气得话都说不出来了。
    安然连忙过去追他。
    他脚步不停，一点等她的意思也没有。
    安然一路小跑着，直到跑到庭院里才追上他。
    “远琛。”
    她喊他，声音有点急，“你有必要这样吗？霍叔叔也是为了大局考虑，你怎么能一点也不体谅他的苦衷呢？”
    霍远琛转身，目光散漫地看着她：“我爸爸那边，不是有你体谅他么？”
    安然表情一僵，旋即眼底一点一点浮现出委屈来。她咬了咬下唇，有点窘迫地说：“远琛，我以为你知道的，我做的这些，都是为了你。”
    霍远琛垂下眼睑，好半晌都没有吭声。
    安然偷偷看了他一眼，继续大着胆子说：“我其实一直很感激你，如果不是遇到你，我说不定这辈子都不会走出那个小山沟，我的妈妈和妹妹也都会一辈子磋磨在那个山里。是你改变了我的命运，改变了我们全家的命运。你让我见识到了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的，我感激你，也感激霍叔叔，我想报答你们。”
    她自嘲地笑了下：“可我能做什么呢？我所有的资源都是你和霍叔叔给予的。除了拼命地为霍氏工作，其他的事情，我真的不知道还能做些什么。”
    霍远琛眼底闪现一抹动容。他抿了下唇，说：“我从没想过要你回报我。”
    “可是我想啊，远琛，我想要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回报你。”
    大概是很少有机会说出这样的心里话，安然眼底有不知名的光芒闪烁。她一眨不眨地看着霍远琛，不肯错过他脸上任何的表情。
    后来更是大着胆子，往前走了几步。
    她咬着唇，脸上满是纠结，却还是语气坚定地说出来：“我其实一直挺后悔的。如果我当年没有选择为了霍氏去国外，而是一直留在国内，留在你身边，那现在的你和我，是不是会变得不一样？”
    霍远琛目光闪了闪。
    他还没来得及做出决定，安然已经继续开口了。
    她张开双臂，义无反顾地环抱住他，语气也是不同寻常的柔软：“远琛，我刚去国外的时候，人生地不熟，想家想到哭，只有想到你，我才能坚持留在那里。一开始，我就是为了你才留在国外的，后来又是为了尽快回到你身边，我才拼了命的努力。我想要早点得到霍叔叔的认可，想早日成为有足够资格站在你身边的那个人。可能你听了我刚才的话，会觉得我市侩，可我所做的一切，初衷都是为了你。要是你觉得我说错了，那我向你道歉，我也会帮你劝霍叔叔的。只要是你想要做的，我都会帮你。”
    她仰起头，泪眼婆娑地看着他，眼底有浓得化不开的情愫。
    “我承认，我嫉妒温黎。温黎能够为你做的，我也可以。你忘了温黎好不好，你看看我，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