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远琛目送着载着温黎的飞机冲入云霄，心里难受得不是滋味。
    可是理智告诉他，这是对温黎最好的选择。
    只要温黎能好起来，他对她的那些心思和感情又算得了什么呢？
    爱一个人本来就不一定能得到回应。当初温黎也曾经在他这里碰了很多次壁，可她依然像一团火似的爱他。
    他想，他也可以。
    既然她忘记了，那他就替她记牢了。他会一直记得温黎是他的女朋友，记得他爱她。
    因为他的心里，自始至终都再也装不下其他人了。
    霍明奇的电话是在一个小时后打来的。
    私人飞机在霍明奇名下，申请航线的助理也是霍明奇手下的人，他当时决定要动用私人飞机的时候，就没想过这件事要瞒着霍明奇。
    果然，电话一接通，霍明奇开口就全是质问，问他为什么要动用私人飞机，还问他为什么签了一份股权转让书给安然。
    霍远琛语气平静地解释说：“温黎病了，她的情况不太好，用您的飞机，是送她去国外看病。”
    霍明奇那边沉默了一会儿，才问他：“她得了什么病，严重到这种程度？”
    “抱歉，她的病也是她的隐私，即便您是我爸爸，我也不能告诉你。”
    霍明奇冷哼了一声：“你以为我是关心温黎？可笑，我哪有时间关心她？我想说的是，你最好搞清楚她得的病有没有传染性，你整天和她厮混在一起，说不好已经被她传染了。即便没有传染性，或者有遗传性呢？你要是和她搞出来有问题的私生子，我可不会承认。”
    霍远琛的声音也冷了下来：“您多虑了。温黎并不需要您这样的关心，当然，我也不需要。”
    父子俩的谈话又一次陷入了僵局。
    过了好半晌，霍明奇才又开口：“不需要就不需要吧，你要不是我儿子，我才懒得管你。不过股权转让的事情，你必须给我说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霍远琛说：“股权转让书确实是我签署的，要是我自愿的。安然想要我手里霍氏的股权，我有求于她，便同意了。”
    霍明奇沉默了一会儿，语气有点不满地说：“你很少有有求于人的时候，难得你要求安然一次，又是因为温黎？”
    霍远琛没有吭声，算是默认了。
    霍明奇冷嗤：“你要动路明远，我不同意，你就联合温家那小子一起，把路明远排挤走了。我还以为你会念在救命之恩上，舍不得动安然，不过既然她都能开口问你要股权，想必你和安然之间那点救命的交情，已经因为温黎消磨殆尽了。”
    霍远琛依然没有说话。
    霍明奇说到这里，却有点得意。他意味深长地笑了一声，继续说：“远琛，就算你在埋怨我也没有用，你看不惯我的行事作风，可你终究还是长成了和我出如一撤的性格。我对丽丽有情，可她的野心太大，妄想取代你妈妈的时候，我可以果断抛弃她。安然对你有恩，可她威胁到了温黎，你也果断抛弃了安然。我说得对不对？”
    霍远琛冷冷道：“不，我没有您那样无情。即便我和安然走到这一步，我也念在她救过我的份上，放了她一马。”
    霍明奇呵呵笑起来：“可你也摆了安然了一道。她想要你手里霍氏的股权，你给她了。可是安然从来不知道，你手里根本没有霍氏的股权。你有的，只是霍氏旗下，那些最赚钱的子公司的股权，而且那些子公司，多多少少都和你有点关系，依赖着你手里的专利而活。别说一个小小的安然，就算是我，想要把这些子公司从你手里拿走，也不会是一件容易的事。安然这一招真蠢，既消耗了你对她的感激，又没捞到一丁点实际的好处，可谓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霍远琛并不介意心思被爸爸揭穿。他无所谓地“嗯”了声，淡淡道：“安然不该站在温黎的对立面。她如果能够对温黎好好的，我和她也走不到这一步。”
    霍明奇却笑：“安然怎么可能不恨温黎？是你把她抬到现在的高度，而你又因为温黎，打算不再管她，她当然会觉得恐慌。女人疯起来，可是能干出任何事的。”
    霍远琛想了想，说：“温黎从来没有想过要依靠我。这才是她和其他人最大的不同。我给了安然机会，她现在拥有的一切远比温黎还要多，是她既想要更多，又想走捷径，并不能怪到我的头上。您这样混淆概念，我可不认。就像您总是把妈要和您离婚的理由，混淆成妈对丽姨的嫉妒一样，其实您比谁都清楚，妈要和您离婚，迫不及待想要离开您，并不是因为嫉妒谁，而是因为，她早就对您彻底地失望了。”
    他顿了顿，继续说：“您混淆这一切，不过是不想承认，您除了是个成功的商人以外，并不是个好丈夫，好父亲。您作为家人，实在失败得很彻底。
    霍明奇那边安静了好一会儿，把电话挂断了。
    霍远琛没什么反应。他继续在机场坐了会，心里盘算着温黎大概什么时候能落地，然后驱车去看了戚美珍。
    他没告诉戚美珍，温黎去看心理医生的事，怕戚美珍也和霍明奇似的，对温黎生病的事有看法。
    他只是说，温黎要去国外待一阵，他最近没什么事，可以常来看看，如果有什么需要他帮忙的，也尽管提。
    戚美珍还真有事要找他帮忙。
    她给他看了一份文件，解释说：“家里的律师都拿着你爸爸给的钱，我怕他们蒙我，打离婚官司的时候对我不利。这是我在网上找的律师帮我拟的离婚诉讼书，你有没有认识的律师，和你爸爸没有利益上的关系，帮我看看，这份诉讼书还有没有问题？”
    霍远琛看着手里的文件，心情挺复杂的。他大概是为数不多的，支持父母离婚的儿子了。
    “您想好了？除了您当年的嫁妆以外，这么多年的夫妻共同财产，您只要两栋别墅和一辆车，其它都不要了吗？”
    戚美珍点点头：“我想好了，不想再拖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