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子明一路疾行,脚步声在青石板路上显得格外急促,他心头萦绕着叶安宁带来的消息,祖母病了?这怎么可能!在他印象里,祖母一直是叶家的定海神针,即便天塌下来,也能稳稳地撑着。
他匆匆跨入院门,一眼就看到沈玉华坐在院中的紫藤萝架下,正和宋嬷嬷、红绡围坐在一张小桌旁,手里拿着针线,细细地缝制着什么。阳光透过藤萝叶间的缝隙,斑驳地洒在她们身上,勾勒出一幅宁静祥和的画面,仿佛一切如常。
叶子明原本急切的心情,在这一刻竟奇异地平静下来,他将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几步上前,规规矩矩地给沈玉华请安:“祖母,孙儿回来了。”
沈玉华抬起头,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子明回来了,快过来坐。”她指了指身旁的绣墩,示意他坐下。
叶子明依言坐下,目光落在沈玉华手中的针线上,只见她正拿着一块柔软的布料,一针一线地缝制着,动作虽然不快,却十分认真。宋嬷嬷在一旁指点着,红绡则默默地递着针线,三人配合默契,气氛融洽。
“祖母,您这是在做什么?”叶子明终究还是忍不住心中的疑惑,开口问道。
沈玉华笑了笑,手中的针线却没有停下:“这不是听人说,小孩子刚出生的时候,命薄,容易被不干净的东西冲撞了去。要是能穿上家里老人亲手缝制的贴身衣物,就能压住,保佑孩子平安长大。”
叶子明闻言,心中一动,目光落在沈玉华手中的那件小小的衣裳上,鹅黄色的布料,柔软细腻,针脚细密,一看就知道是用了心的。他试探着问道:“祖母,您这是给……给皇后娘娘做的?”
沈玉华点了点头,眼中流露出慈爱之色:“是啊,她一个人在皇宫,我这个做祖母的,想见她一面也不容易。想着给她肚子里的孩子做些衣裳,也算是我这个祖母的一片心意。”
叶子明听了,心里更加不是滋味。
“祖母,您还是要注意身体,别太劳累了。”叶子明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
沈玉华笑了笑,放下手中的针线,抬手轻轻抚摸着叶子明的头,语气温和:“我知道,你放心吧,祖母的身子骨还硬朗着呢。倒是你,最近怎么也变得这么贴心了?”
叶子明被沈玉华打趣,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憨笑道:“祖母,您就别取笑孙儿了。孙儿只是觉得……这段时间一直忙着军营的事,对家人太过忽视,心里有些自责。”
沈玉华闻言,淡笑着地说道:“你们都长大了,正是要建功立业的时候,我们都很支持。”
叶子明郑重地点了点头:“孙儿一定会努力的,不过孙儿也想多陪陪您和母亲,以后每天孙儿都回来住。”
沈玉华欣慰地笑了笑,重新拿起针线,继续缝制着手中的衣裳,阳光洒在她身上,勾勒出一层淡淡的光晕,显得格外柔和,却也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疲惫。
叶子明静静地坐在沈玉华身旁,看着她一针一线地缝制着,心中百感交集。
院子里一片寂静,只有针线穿梭的声音,和着微风拂过藤萝叶的沙沙声,交织成一曲低沉而悠扬的旋律,在午后的阳光中,显得格外宁静而祥和。
不知道叶阳泽给滕若宸的信中说了什么,从渝州到京城一个多月的路程让滕若宸不到十天就到了。
正厅里,阳光透过雕花窗棂洒落进来,在地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滕若宸一身玄色锦袍,腰间玉带流光溢彩,面带温润笑意,正与叶阳泽相对而坐,茶香袅袅升腾在两人之间。
霍莹华推门而入时,正听见滕若宸低声说道:“我愿意配合,只是这是瞒着安宁会不会不好。”
叶阳泽抬眼看向母亲,神色沉稳,不疾不徐道:“母亲,让三婶过来吧,滕公子是来提亲的。”
霍莹华虽然心中疑惑,但还是点头吩咐道:“去请三夫人过来。”
不多时,岳千雁款款而来,一身藕荷色的衣裙,显得格外雍容。她听闻是为安宁说亲,眼中闪过一丝惊喜,笑道:“这等大事,自然是大嫂做主,我没有意见。”
霍莹华见状也颔首道:“既然如此,那这门亲事就这么定了。”
“那就交换庚帖吧。”叶阳泽忽然开口,声音清冷,“我会去找这个月合适的吉日,尽快成亲。”
此言一出,厅内顿时一片寂静。岳千雁脸上的笑容僵住了,霍莹华更是蹙眉道:“阳泽,你是不是记错了?女儿家出嫁,哪有这般仓促的?安宁的嫁妆还未备齐,这……”
叶阳泽却神色坚定,缓缓道:“孙儿已去向大师请教过,说是这个月成亲,最能为祖母添福。”他顿了顿,又道:“我知道时日仓促,会多给安宁三成嫁妆作为补偿。”
滕若宸在一旁轻笑道:“叶兄所言极是,婚期早些也好,我也能早日娶得贤妻,我保证,不会因为这些薄待了安宁。”
霍莹华与岳千雁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疑惑。
但叶阳泽既然提到了祖母,两人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是这般急促的婚期,实在令人生疑。
滕若宸走后,正厅里的气氛依旧凝重。
岳千雁脸上的笑容早已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疑惑和不安。
霍莹华更是眉头紧锁,目光紧紧盯着正欲离开的叶阳泽,沉声问道:“阳泽,你站住!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把话说清楚!”
叶阳泽脚步一顿,转身面对两位婶婶,面容沉静如水,看不出丝毫波澜。
他缓步走到霍莹华身前,语气平静地说道:“母亲,三婶,此事事关祖母安危,我不得不如此。”
“祖母安危?”霍莹华一愣,岳千雁也露出诧异的神色。
叶阳泽点了点头,继续说道:“祖母前些日子病后,我便去寺庙拜见了大师。大师说祖母命中有一劫,需得一桩喜事来压制病气,方能转危为安。而眼下,只有安宁有合适的人选。”
“所以你就擅自做主,写信让滕若宸回京提亲?”霍莹华的声音有些发颤,显然对叶阳泽的决定感到震惊和不满。
“是。”叶阳泽坦然承认,“时间紧迫,我来不及与母亲和三婶商议,便先斩后奏了。我知道这样做有欠妥当,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