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怎么拿到的？”沈瑶的声音带着明显的抽泣声。
    当时陈立冬为了不拖累自己，甚至不惜吞下结婚戒指明志。
    后来这枚戒指，直到陈立冬去世都没有被拿出来。
    “怎么拿到的不重要，重要的是，陈先生有话跟你说，但他不能亲自到场，才委托了我们。”
    “有话跟我说？”沈瑶雾气迷蒙的双眼此时更添哀伤，“他还想着我。”
    看到了戒指，此时沈瑶对于明珠的话没有半点质疑。
    沈瑶带着明珠和莫望去到了她家。
    房子不大，却布置得很温馨。
    大到家具，小到花瓶的摆放，足以可见主人的用心。
    看来沈瑶还是有在好好生活的。
    只是明珠敏锐地观察到这房子里有许多堆放整齐的玩具。
    难道她有孩子了？
    “明小姐，莫道长，来，坐这。”沈瑶招呼他俩在沙发坐下，然后跑回房间去。
    她出来时，手上多了一本相册。
    沈瑶坐在两人中间把相册摊开来，一页一页地翻。
    边翻还一边怀念过往。
    “我跟他从大学就认识了，恋爱了五年，结婚三年，我以为我们能一直幸福下去。”
    “可没想到，他生病了。”
    说到这，沈瑶又忍不住趴在照片上小声啜泣起来。
    这一页的照片恰好是陈立冬的，这个时候他已经剃了光头，形容消瘦，这是化疗后的样子。
    这是个漫长痛苦的过程，但照片上的陈立冬一直保持着微笑。
    “沈女士，别哭了。”明珠轻抚着她的背，“陈先生也不希望你老是哭，要开心些。”
    莫望则坐得笔直，哄人这活儿，他是真没干过。
    提及到陈立冬，沈瑶才勉强止住了哭声。
    “他让你们来要跟我说什么？”
    “他说……”话说到这，明珠迟疑起来，看沈瑶如此惦念陈立冬，她倒有些不忍心说出来。
    “你说吧，我能承受得住。”
    “你就说吧。”莫望也催促道。
    “他说他很想你，也想让你开始一种全新的生活。”
    明珠说得委婉，想必沈瑶也能知晓其中深意。
    “他果然在怪我。”沈瑶掩面痛哭起来。
    明珠手忙脚乱地安慰：“不是的，沈女士，他没有怪你，他是不想耽误你。”
    结果越安慰，沈瑶哭得越凶。
    明珠和莫望对视一眼，用口型说：“怎么办？”
    莫望无奈地耸了耸肩，他也没有安慰人的经验啊。
    明珠无声叹了口气，这活儿还真不好干啊。
    沈瑶正哭着，这时门开了，有人回来了。
    “妈妈。”
    这声稚嫩的呼唤将沈瑶从巨大的悲伤中拉了出来。
    她抹了把脸，站起身，张开双臂道：“哎呀，童童回来啦。”
    “妈妈抱。”
    沈瑶将童童从那人手中接了过来。
    “这两位是？”那人问道。
    “噢，明小姐，莫先生，给你们两位介绍一下，他是我未来的丈夫管申。”沈瑶介绍道。
    丈夫？明珠莫望迟疑地起身。
    那这个孩子……
    “管申，这是立冬的朋友，今天来看看他。”
    “原来是立冬的朋友，你好你好。”管申伸出手跟两人相握。
    “啊，你好你好。”
    突然，明珠感觉胸口一阵刺痛，随即瞪大了眼睛。
    “陈立冬？”她小声呢喃。
    而此时，陈立冬的身影就在沈瑶身边。
    莫望也看见了，他捏紧了拳头蠢蠢欲动，明珠转头瞪了他一眼，他才收回了拳头。
    差点忘了，他今日不是来驱邪的。
    “啧，怎么感觉突然有些冷了？”沈瑶诧异道。
    “我去给你拿件外套。”
    管申抱着童童去到房间后，沈瑶才一脸不好意思地对明珠说：“我跟管申是上个月才决定在一起的，他对我们母女都很好。”
    “那这个孩子是……”
    “是立冬的。”
    话音刚落他，屋子里的寒气就更甚了。
    明珠都忍不住瑟缩了下身子。
    陈立冬也太激动了。
    “今天好像有些冷呢。”
    “是啊是啊。”明珠干笑着附和，暗自瞪了陈立冬一眼。
    许是感受到明珠的怒意，陈立冬这才收敛了些。
    “来，披上外套吧。”
    管申动作轻柔地给沈瑶披上外套，两人之间的动作亲密而自然，每一个细节都透着细水长流的爱意。
    明珠注意到陈立冬的表情很明显地变得怅然。
    虽嘴上说着希望她开始新的生活，但当亲眼看见后，心里还是有些难过。
    “你们先聊，我去做饭。”管申道。
    “我昨天买了些排骨，今天炖上吧。”沈瑶交交代道。
    “好，两位有什么忌口的吗？”
    明珠莫望齐声回答：“没有没有。”
    “好，那你们聊。”管申转身就去了厨房。
    沈瑶感叹道：“管申对我很好，从立冬去世后，就一直照顾我们娘俩。”
    “但我心里一直忘不了立冬，所以就没回应他。”
    厨房里的管申听到这话时，动作一顿，一滴眼泪无声滑落。
    “直到两个月前，他给我托梦，让我答应了管申，开始新生活，我就知道他一定在怪我。”
    “他怎么会怪你呢？他是希望你过得好。”
    “不，明小姐，你不知道，他这个人嘴上不说，心里肯定在怪我。”
    陈立冬站在沈瑶身边无声地叹了口气，“沈老师可真傻，我什么时候怪过你，我是怕你过得不好。”
    明珠听见了他的声音计上心头，学着他的语气重复他的话。
    沈瑶一听“沈老师”这个称呼，眼泪再一次夺眶而出。
    “只有他会叫我沈老师。”
    陈立冬那个人一点情趣不讲，情到深处时也只会喊一句沈老师。
    这倒成了他们之间最亲密的昵称。
    陈立冬虚拍着她的后背安慰，拍三下后停顿一秒又拍两下。
    明珠也学着他的动作轻拍她的背。
    沈瑶的情绪果然渐渐稳定了下来。
    “他在这吗？”
    陈立冬摇了摇头。
    明珠便说：“他一直在你的心里，他从没有怪过你，只要你过得好，他就安心。”
    沈瑶泪眼朦胧地望着明珠哽咽道：“真的吗？”
    “真的。”
    明珠将那枚戒指放在她手心里，“他说，迎接新生活吧，沈老师。”
    “我爱你，一直爱你。”
    “只要你好，我就好，我会一直陪着你。”
    那一刻，沈瑶仿佛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温暖。
    那感觉，就像是陈立冬再一次拥抱了她。
    天空由阴转晴，一只蝴蝶从窗外飞了进来，停留在沈瑶肩头，久久不肯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