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梯门口，江初打着电话，食指不受控制的在手机上敲击，目光紧盯着楼层数字。
    电话响了很久。
    江初咬牙低语：“夏芊芊，你他妈的接电话！”
    他知道夏芊芊有辆奔驰商务车，车牌号还是爷爷送给她的，她居然敢跑去青阳对林若汀动手。
    江初懊恼自己为什么不在青阳。
    他猛地捶了一下电梯门框。
    须臾，电梯门打开，他进去的同时，又重新拨通夏芊芊的手机。
    见对方直接挂断，江初愤怒的手都有点发颤。
    他又打开微信界面，按住说话：“夏芊芊，你要是敢伤害她，老子跟你同归于尽！”
    发完语音，又给她继续打。
    响了几秒，对方终于接通。
    “她在哪儿？”
    江初怒喝一声。
    电梯门打开，他疾步跨出电梯。
    “你放心，她很安全。”
    夏芊芊淡淡道。
    江初跑到车前，手搭在门把上，吼道：“老子问你她在哪儿！”
    夏芊芊不着急的笑声从电话那头传来，慢悠悠说：“她正和几个帅哥打扑克呢。”
    闻言，江初瞳孔骤然收缩。
    “夏芊芊，我不怕背上命案，你最好是跟我开玩笑，否则，老子去到青阳第一件事，就是杀了你！”
    他语气越发阴寒，“我江初，说到做到，有种你试试！”
    车库内，一辆黑色suv发出刺耳的轰鸣声，飞驰而过。
    -
    林尽染开着车在路上盲目找寻那辆奔驰车的踪影。
    江初打来电话。
    林尽染立即接通，“找到地方了吗？”
    对方回答：“后宫国际。”
    林尽染挂断电话，脚踩油门，直冲目的地。
    后宫国际，某套房内。
    夏芊芊握紧手机，森冷的目光盯着床上昏迷之人，嫉妒之心让她全身发颤。
    “小姐，还做吗？”
    被叫来的男模，问她。
    夏芊芊扫他一眼，扬手甩他一个耳光，“都给我滚！”
    等到林尽染找到套房，冲进内室看到床上之人，衣着还算整齐，只是还在昏睡中。
    林尽染这才松口气。
    须臾，神色又渐渐凝重，他扶住林若汀将人抱起，几步走出房间。
    刚放上车，林若汀渐渐苏醒，还以为自己身处危险之中，下意识推开面前之人。
    “不要，求求你们，不要——”
    “奈奈，”林尽染忙抓住她的手腕，“是我，是哥哥。”
    林若汀稍微回神，惊恐的双眸渐渐凝出水光，等看清面前之人，后怕地哭了起来。
    “哥......”
    林尽染心疼地抱紧她，“没事了，没事了，奈奈别怕，哥哥在。”
    林若汀家里被砸，这会儿根本没法住，林尽染只得带她去酒店。
    “洗个澡，好好休息，哥哥会在这里陪你。”
    林若汀眼神空洞，宛如灵魂出窍，机械般点头。
    林尽染轻轻抱住她，温声安慰：“奈奈，别想太多，过几天签证下来，哥哥带你回m国见爸妈，顺道陪你四处走走玩玩。”
    林若汀淡淡道：“嗯。”
    她刚进洗手间，江初就打来电话。
    林尽染扫了一眼，转身走出房间，关上门。
    盯着来电几秒，满腹的怒意堆积起来，几乎要将他吞没。
    “她现在怎么样？我正在登机，很快到青阳。”
    他听得出电话那头的人很紧张，可林若汀所遭受的一切，不都是这个人带来的。
    林尽染无法心平气和与他交谈，“你能不能不要再来招惹她？”
    电话那头沉默片刻，“我就问你，她现在怎么样？”
    他语气跟着低沉。
    “你有什么资格过问？如果不是因为你，她会被人抓走吗？”
    林尽染想起就后怕，
    “江初，你总说喜欢她，你只想你要什么，你有想过她吗？她能承受你带给她的压力吗？”
    “难道你看不出来，她和你在一起，很自卑吗？”
    “她性格温柔， 长得漂亮，读书优秀，无论放在哪个男人眼里，都是捧在手心里宠。”
    “凭什么到你这，她就得受你身边人的嘲讽？”
    “她做错了什么？”
    “人人都觉得是她勾引你，缠着你，可你心里比谁都清楚，是你死揪住她不放。”
    “既然你不能帮她抵挡这些伤害，你凭什么要求她和你在一起？”
    “你又凭什么说你真的喜欢她？”
    林尽染语气越发沉重，呼吸都跟着紊乱，似要将所有的怨气都撒在这个罪魁祸首身上。
    “说够了吗？”
    对面的江初语气淡漠，“现在能告诉我，她好不好？”
    林尽染喉结滚动，不想再和这人多说一句。
    没有回应，直接挂断手机，并且关机。
    他只想带着奈奈，离开这个人。
    越远越好。
    洗完澡躺上床的林若汀，睁着眼睡不着。
    林尽染坐在床边，眉眼温柔看着她，“奈奈，还记得小时候，你看了鬼片，吓得睡不着，我是怎么哄你睡觉的吗？”
    林若汀侧躺着，紧绷的神经也渐渐放松，“记得。”
    “好久没有给你念《 芬尼根的守灵夜 》，”林尽染回忆，“我记得小时候的你，只是听了几分钟就睡着，你说过，只要看这本书，你就想睡觉。”
    林若汀淡淡一笑，“they lived and laughed and loved and left。（译：他们活过，笑过，爱过，然后离去。）”
    “你还记得。”
    “只记得这一句。”
    林尽染轻挑眉，“我记得不少。”
    他替她掖了掖被子，借着柔和的灯光，静静看着她，“the dead are not dead，they are in the process of being......（译：死者并未死去，他们正处于成为的过程中......）”
    林尽染低沉磁性的嗓音，仿佛有某种催眠的魔力。
    他轻而缓的背着书上的内容，那是他给她讲过无数遍的句子，早就铭记于心。
    林若汀虽然不像小时候那样快速睡着，但是挣扎了十几分钟，终究缓缓闭上眼。
    耳边依稀听见哥哥温柔地念着，心似被一股力量安抚着，仿佛回到小时候，无论在外面受了什么委屈，都可以在哥哥的身边撒娇得到安慰。
    可她知道，这一切都不再属于她。
    哥哥走了，养父母走了。
    爸爸也走了。
    江初......
    她也终究失去。
    陷入梦里的她，一个人置身于黑色的漩涡里，无论怎么呼唤，回应她的只有自己的声音。
    他们都不属于她。
    曾经她以为自己是世上最幸福的人，才知道那是虚幻编织的一个美好的梦。
    卑微如她，怎配拥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