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白毓秀差点就要呵斥，却在最后关头压了下去。
    林冉棠竟然敢威胁自己，她一个小鱼铺的老板，知道了自己的身份竟然还敢作对！
    可是生气过后，她心里却是压不住的恐惧。
    林冉棠是不是真的要将这件事闹到父亲面前？
    父亲本就古板严格，虽然希望自己将来嫁个读书人，但是李阳云现在还没有功名，并且是个有妇之夫，还是被流放到这来的，一穷二白，父亲绝对不会同意。
    不但不会同意，还会责罚自己。
    想到家法那二指粗的藤条，白毓秀被吓得后颈发凉，她不能不见林冉棠。
    于是她颤颤巍巍地下车，跟着伙计进了鱼铺。
    跨入大门，白毓秀略微惊讶，铺子里并没有她想象的那样重的腥臭味，加上混合着海水的咸味，没那么难闻，而且店里点着驱蚊的香烛，并没有蚊虫乱飞的脏乱景象。
    伙计将白毓秀带到了二楼，示意她进去。
    “白姑娘，我们老板等您呢。”
    白毓秀深吸一口气，推门而入。
    林冉棠一身水蓝色窄袖裙坐在桌前，微微低头，吹去茶水上的浮沫。
    这就是林冉棠？
    看上去有几分姿色，长得不像是刁滑的人，不过眼角眉梢之间透露出精明的感觉。
    “白姑娘来了，请坐。”
    林冉棠起身示意她坐下，给她倒了杯茶。
    白毓秀紧张地吞咽口水，努力压住声音中的颤抖。
    “你叫我来有什么事情吗？”
    林冉棠懒得和她打哑谜，直奔主题。
    “清风茶楼的事儿，白姑娘也参与其中吧？说来若是没有白姑娘的帮助，这计谋还真成不了。”
    她知道了？还是在诈自己？
    “你说什么，我不懂，没有证据这就是污蔑。”
    林冉棠不紧不慢地喝了口茶，彻底收敛了笑意。
    如今自己道破一切，这白毓秀还是没有半分歉意，自己也没必要给什么好脸色了。
    “白姑娘这话说得有意思，实话告诉你，你私下和李阳云偷偷见面一事我早就知道，白老爷知道他的女儿，背地里插足有妇之夫的感情吗？”
    林冉棠起身，踱步到她身后。
    “当初来见我的那个人，名叫邹二对吧？是你们府中的一个内院小厮，家住杏花村，距离县城不远，家里只有一位年过五十的母亲，你猜，我有没有见过他，拿到口供？”
    “砰！”
    白毓秀拍桌而起。
    “你好狠！”
    林冉棠轻哼一声，按着她的肩膀让她坐回椅子上。
    “狠吗？你和李阳云那点事情拉我这个无辜人顶罪就不狠？我还没对邹二下手呢，你不用着急。不过令尊的脾气我也打听过，只要我说了，他一定会起疑，不知道帮你传信的丫鬟，还有书肆的老板能不能抗住令尊的逼问。”
    白毓秀彻底呆住了。
    林冉棠竟然连自己让丫鬟传信，和书肆和李阳云见面的事情都知道！
    她本以为自己已经很小心了，却不想还是被林冉棠查到。
    “你，你到底想如何？”
    威胁？勒索？
    林冉棠走回自己的位置坐下，声音低沉。
    “我只是想告诉你，日后不要再来惹我，否则我一定让这件事人尽皆知。白姑娘好歹出身大户人家，想来在你心里，你的名声应该比我重要的多吧？”
    林冉棠压低了声音，说完以后笑了。
    “白姑娘听懂就可以走了，若是以后想来买鱼，我随时欢迎。”
    白毓秀踉跄起身，仓皇逃走。
    林冉棠松了口气，不是她脾气好，而是白家在崖州有些家底，白老板是珠海县有名的粮商。
    和俞万相熟，又和平南郡几个官员关系亲密，自己不能直接和他对上。
    也希望白毓秀懂得收手，逼急了她也顾不得了。
    自从和白毓秀说完，接下来的几天都风平浪静，看来她是不打算有什么行动了，这样正好省去了自己的麻烦。
    林冉棠闲暇时翻看这些日子的货单，却很快就发现了不对劲。
    自从前天开始，鱼铺的营业额忽然下降，后续连着两天都没有恢复过来，今日上午更是只来了四五个客人。
    可最近粮食价格是居高不下，鱼货正是热卖的时候，一定是出了什么事情。
    林冉棠叫来了冬麦询问原因，她这几天忙，没打听外面的风向。
    冬麦神色犹豫。
    “东家，我听说咱们珠海县近半的鱼铺都合并了，现在统一由一个东家管理，最近他们折扣的力度很高，比咱们这还低了一成，所以…”
    林冉棠这下明白了，这时候大家都不富裕，自然是谁价格低谁更有优势了。
    “比我们还低？能赚钱？”
    她的利润已经不高了，这还是因为自己有系统的帮助。
    若是换成普通渔民，不太敢往远海处走，收入不稳定，这个价格几乎就是一分不赚，赶上运气不好的时候就是赔钱。
    生意场上打价格战很常见，对方凭借强大的资金支持亏本经营，等到其他竞争对手经不住压力退出市场的时候再调高价格，弥补亏损，甚至达到垄断的程度。
    “我打听过了，他们从渔民那里收购的价格就已经和出售价持平了，再加上运输的费用，供养员工，肯定是亏本的。”
    亏本还这么做，分明就是冲着她们来的。
    林冉棠心里觉得这事没有那么简单，她得亲自去看看。
    经过打探，她得知这些鱼铺的总店叫全海鱼货楼，说是涵盖了低中高所有品级的海鲜，这个经营风格，而且开业一个月以内都是八折，不就是冲她来的吗？
    林冉棠来到店门前，看着里面络绎不绝的顾客，又瞥了一眼一边挂着的价格。
    还真是和冬麦说的一样，价格比自己那还低了一成，以鱼铺如今的客流量，岂不是人越多赔得越多？
    这样的牺牲只怕不仅仅是恶性竞争这么简单了，八成这里的主子是和她有仇。
    林冉棠的脑海中闪过这样的念头，一个熟悉的身影就从楼上走下来，见到林冉棠，男人的手中的折扇摇得更快了一些。
    “哎呦，贵客来了，这不是林氏鱼铺的林老板吗？听说你们最近生意不好，见到我这门庭若市，羡慕了？”
    林冉棠看着对面的男人，冷漠勾唇。
    乔连风，又是他。
    自己早该想到的，上回他放下狠话离开，就知道他不会善罢甘休。
    如今安分了这些日子，原来是背地里在计划这些。
    “羡慕倒是谈不上，毕竟我也做了一段时间生意，有谁会羡慕亏本买卖？”
    林冉棠看了看起乔连风店内的鱼类，鱼的个头不大，而且种类较少，稀有的种类几乎没有，不知道是没有捕到还是已经被买完了。
    听到林冉棠讽刺自己，乔连风脸色阴沉。
    “亏本买卖也是买卖，就怕有些人很快连亏本买卖都做不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