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轰鸣声，是真如打出的法术单方面造成。
那些整齐划一的口号声，仿佛从来没有存在过。
不，是存在的，只是发出那些声音的“人”，如片片光羽消散在空中。
影像消散太快，猝不及防之下，真如的注意力都在攻击上，并未完全看清那些光羽的本来面目。
那些是什么东西？
是这个地方生出的灵体？
还是曾经进入上古秘境，埋葬在这里的人，那些不甘消逝的意识？
还是说……
真如又扫视了一下此地的环境，看着那些断壁残垣，想象着曾经全盛时的宏伟壮阔，她心中浮现出另一个猜测。
不等真如想办法证实那个猜测，那整齐划一的口号声，再次在她背后响起。
方才声音来得突然，真如二话不说便发起攻击。
如今心中有了些别的猜测，真如心绪稍定之下就发现，那震天的喊声之下，只有无尽的战意，却并无多少危险的杀机。
真如手上警惕掐诀，转身的第一时间却不是放出攻击，而是抬眼看向发出声音的地方。
果然，在离真如三丈远的地方，一排排整齐透明的“人”，正双目空洞看向前方，人人手上高举自己的兵器，振臂高呼：
“战！！！”
“战！！！”
“战！！！”
“……”
那些“人”人人穿着铠甲，一看就知道不是普通修士。
准确来说，一看就知道不是下界修士。
虽然经过不知多少岁月的消耗磨损，那些影子早已经几近透明，并且几乎不具备攻击性，但真如还是很能感觉到，那些人生前的强大。
拥有这样强大实力的人，却穿着整整齐齐的铠甲，仿佛世俗界最普通的士兵，等待着将军的发号施令。
真如手上的攻击就停了下来。
真如知道这攻击停不停都不要紧，但她莫名就是觉得，她不应该对那些残影大动干戈。
并不是为了不浪费力量，她就是不愿。
真如不动，那些残影也不动，只有那震耳欲聋的喊声依旧在。
但也并没有响很久。
不过半盏茶功夫，那整齐划一的喊声就弱下来，连带那些残影也逐渐淡化消失。
真如长吁一口气，原来这些残影和喊声，每隔一段时间自己就会出现，然后又自己消失。
这样的话，倒显得突然她之前那一击有些蠢。
好在这里并没有其他人，蠢不蠢的也没什么关系，真如不由苦中作乐想道。
结果这个念头刚从真如脑子划过，下一瞬，一声有点揶揄的轻笑声，就在不远处响起。
真如抬眼看去，就见一个人影从一棵枯树上落下来。
轻得仿佛一片落叶，如果不是那棵树没有落叶的话。
“不知阁下哪界道友，竟有这等偷窥癖好。”
真如在轻笑发出的瞬间，整个人已经拉开距离，双手法诀更是以快得不可思议的速度，同时掐诀完成。
只要对面那人稍有动作，真如双手法诀就会兜头冲对方而去。
飘落地上那人，原本隐匿在枯树上看真如好戏。
见真如始终没发现他，且真如身上的气息中，带了些走向湮灭的气息，他只觉对方估计实力不济，并不放在心中。
结果等他一落地，那个他认为不怎么样的冷面女修，不仅以超乎想象的速度拉开距离，那一手双手掐诀的本事，更是惊艳了他一把。
倒也不是没见过双手掐诀之人，能进上古秘境的天之骄子，只要肯这也没什么难的。
关键是真如掐诀的速度和流畅，仿她左右两只手，来自两个不同的人。
“诶，道友道友！咱有话好好说，在下没有恶意的。”
为了增加自己话中的可信度，那人边说还边举起自己双手，并张开自己手掌，表示完全的坦荡。
真如神识细细密密扫过去，再看对方确实没有打架的意思，真如才半信半疑散了手上法诀。
“所以阁下这个时候跳出来，是有话说？”
那人倒是很自来熟，见真如散了法诀，才笑嘻嘻放下双手，两步跨到真如跟前，行了个平辈礼道：
“固灵界，秦越！”
“曜日界，真如。”
见对方自报家门，真如也敷衍拱手，眼神却在示意对方直接说明来意。
谁知原本笑嘻嘻的秦越，在听到真如自报家门后，脸上的笑意就变得古怪，眼神更是在短暂的恍然后，变成探究和……同情？
真如不明白对方这表情的由来，但也不是完全不能猜到。
尤其是在进入上古秘境之前，真如才有了那么些大胆猜测，如今这人的反应，更是佐证之前的猜测，怕都是真的。
真如面上不动声色，嘴角浅浅勾起个笑意，大大方方道：
“秦越道友这副神色，也不知是对曜日界有研究，还是说对曜日界的修士有研究？”
两人不在一个界域，是绝对的陌生人，除了这两种可能外，总不能是对她有研究吧？
秦越面上闪过一丝尴尬，但见真如并没有生气尴尬的意思，他的尴尬也就很快散开，重新打开话匣子。
“抱歉，并非我大惊小怪，实在是曜日界修士在上古秘境中的处境……确实有些不同。”
真如眉毛一扬，来着了！
果然，曜日界的典籍对上古秘境讳莫如深，但其他界域怕是格外详尽，甚至借着上古秘境的机会，将下界各界域的新秀们，都一一有过记录。
真如顺着秦越的话问下去：
“有什么不同？都是进上古秘境，大家目的不都一样么？”
秦越看向真如的神色更复杂，除了同情之外，甚至还染上了些不平的愤慨？
“若是说其他界域的修士，进入上古秘境的目的，那自然是一样的，但曜日界修士的目的……还真不好说。”
“其他界域的修士来上古秘境，那是各界对天之骄子的优待，也是提前在仙灵界，为自己的界域培养力量。”
“而你们曜日界的修士进入上古秘境，好像只有一个目的……”
说到这里的时候，秦越又靠近真如两步，落在她脸上的视线探究更重。
在真如条件反射退开两步，眉间闪过不耐的时候，开口说出两个字：
“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