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俏的心情是崩溃的。
然而面前这个严肃态度之中透露出些许柔和的女人,却让她在苦闷之中尝到了些许甜意。
“你现在有住的地方吗?”
吴俏低下头,不知道该怎么说自己的遭遇,这一切都发生的太戏剧了,就连她自己都一下子接受不过来。
二十分钟后,明珠酒店。
吴俏触摸着手下柔软的床垫,表情怯生生地打量着四周。
这是临时给她开的一间房,房费由沈润秋支付。
……
“我刚刚说的,你都明白了吗?”
吴俏点点头,眸中闪烁着坚定:“沈小姐,你放心,这件事我会办成的。”
“跟了我,之后可就和吕培杰没什么关系了,具体你是怎么打算的。”
吴俏这种不怯场的品质她看中了,再附加这姑娘身上好学的劲儿,沈润秋倒觉得她经过培养,能在事业上有一番成就。
原本她只想招揽葛忆清加入自己,但那次在展览会上,吴俏的那股拼劲儿让沈润秋难以忽略。
“吕培杰,从他做出那件事之后,我们就再也不可能了!”吴俏眼神带着些许恨意,“如果不是他,我这段时间的人生不会这么曲折!”
如果她没有遇到吕培杰,现在或许已经到了粤省,找到一份工作过着平平静静的生活,不会像如今这般寸步难行。
“沈小姐,我、我上过高中,大学考上了,但是没上成。端过盘子、跑过市场,什么脏活累活我都能干!您只要不嫌弃我,能给我一口饭吃,上刀山下火海我都干!”
男人的感情最靠不住,她在吕培杰身上吃亏已经吃够了。
可沈小姐是好人,吴俏早在沈润秋带她回酒店的路上想好了,以后一定要报沈小姐的大恩!
如今看自己还能有帮得上沈润秋的地方,她自然是不可推辞道:“我知道葛博士现在住哪,明天我带您去!”
沈润秋拍了拍她的肩膀,只留下一句,“好好休息。”
吴俏连忙起身送沈润秋出去,躬身打开门,在门口,沈润秋停下脚步,“以后不要在任何场景之下朝任何人下跪。”
她声音轻浅却富有力量:“在人群中不应该承认自己的渺小,应该意识到自己的尊严。”
沈润秋接过外套,松松地搭在胳膊上离去。
吴俏忽地心头一震,看着她的背影直到消失。
立在门口待了很长时间。
…
葛忆清在清晨接到了一通电话,是吴俏打来的。
华夏的电话普及程度不像m国,但还好所在的酒店配备了电话,相应的,费用也是极高。
他对吴俏的印象不错,这姑娘虽然有时候问一些简单的问题挺烦,但她并不像吕培杰那样的门外汉,和他提一堆完全不可能实现的天马行空想法,相比之下吴俏那颗对知识渴望的性格让他愈发觉得,吴俏本人的认知层面与她的出身并不相符。
“行,那就待会儿见。”
吴俏约他在一家茶楼见面,具体要干什么没说,但葛忆清愿意相信她。
这段时间吕培杰把他和所有有意向的投资人都分隔开来,葛忆清虽不喜欢同外界交流,但吕培杰创造的无形隔离,却叫他有一点不适。
就在这时,葛忆清正巧又接到了吕培杰的电话,“小葛,今晚有个饭局,之前那位杨老板要和你见面谈谈投资的事情,到时候把你那件毛衫换掉,穿上西装,打扮正式一点。”
葛忆清激动起来,那位杨老板他还有印象,据说是江南省医疗器械行业的龙头,给全省各市大型医院都有供应。
市场经济发展到如今,杨勇可以说是江南省民营企业里做医械最成功的厂子,虽然目前各大医院还是以国营工厂作为主要的进货源,但杨勇所开辟的新型供货渠道明显也在渐渐成长。
葛忆清几乎可以预见民营企业在未来的前途,因此对于杨老板投资自己的项目,还是很有自信的。
想到这,他突然发觉自己还没有一件得体的衬衫,想到吴俏之前在临安干过服装销售的工作,这地方她熟悉,待会谈完事不如麻烦她帮自己挑一身得体的西服。
葛忆清从行李包里随便找了一身衣服,想来吴俏见自己应该也不是什么大事,没必要穿得太正经。
事实上,他也没几件很正经的衣服。
一条破洞牛仔裤和皮夹克,正是近些年m国流行的穿搭,这身衣服是他在离开m国之前买的,但等他来到华夏,却发现这身行头太过扎眼,便压了箱底。
葛忆清翻了翻,最终还是找了条没破洞的牛仔裤,再搭一件毛衣,随意用凉水洗了把脸便出门了。
约定的茶楼位于霁湖一岸,环境清幽,茶品丰富,不少单位举办工会、活动都会选择在此。
此时霁湖两岸的垂柳已经隐隐枯枝,比起夏日的热烈,如今霁湖的景致要沉稳不少。
茶楼的伙计把葛忆清领到二楼角落,一个观景绝佳的位置。
一个身姿绰约的女人背对他坐着,葛忆清突然顿住脚步,问那伙计,“你没带错地方?”
“没错啊先生,吴小姐的位置,您姓葛,对得上。”
葛忆清一步步靠近那个位置,一刹那,他看见那张熟悉的脸,一下子没想起来在哪里见过。
那个女人也看见了他,对他笑笑:“葛先生来得挺准时。”
“我母亲是德人,”葛忆清打住话头,“吴俏约我在这个地方,请问你是……?”
“葛先生不如先坐?”沈润秋吩咐伙计上茶水,葛忆清在她对面刚坐下,沈润秋主动伸出手:“自我介绍一下,沈润秋。”
葛忆清一头雾水与她握了握手,“葛忆清,yvonne葛。”
“葛先生看来很好奇,我为什么会通过吴俏找你?”
葛忆清点了点头。
沈润秋沏了两杯茶,一杯给他递过去,“葛先生不如先尝尝霁胡特产的龙井茶,自己带来的茶叶,上层特供。”
“你到底是什么人?”
葛忆清为表礼貌将茶水一饮而尽,出于疏离,他目光中仍充满着探视。
“我是代表黎明器械厂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