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穿着病服,在一家精神病院里,和一个打扮像是医生一样的女人,聊关于世界入侵的事。
这个人是疯子的概率超过99%。
不过安清河知道……这不是在开玩笑。
一切,都是真的。
从父母给自己喂下奇怪的汤药,再到自己看见白雾符号,以及被父亲吞进肚子里,所有的一切,都已经足够证明这个世界变得不正常了。
但...到底发生了什么?
“【反抗者】是一种概率学说。”
白简解释道。
“我们的学者团认为,任何事都存在一种差值,而【夺舍者】入侵我们也一样,当两个新东西碰撞时,一定存在超出认知的事物。”
“只不过,我们没想到真的存在。”
说到这里,白简终于笑了一次道:“安清河,你是个幸运儿。”
幸运儿?
听到这三个字,安清河苦笑一声。
他不这么认为。
父亲死了,母亲也死了。
自己侥幸活下来,还算幸运儿?
没有被夺舍,才算是幸运儿吧。
我只是个家破人亡的倒霉蛋。
彻头彻尾的倒霉蛋。
“我爸……和我妈,被夺舍后,他们……是死了吗?”
安清河抬头,注视着对方。
“如果你说的是那些夺舍者,没有,他们被我们用一种特殊手段关起来了。”
白简道:“如果你问的是你亲生父母,理论上来说,有可能,也没有死。”
听到这话,安清河猛然抬头,有些激动。
“什么叫理论上没有?他们还活着?”
“我们认为,被夺舍后,个人思想其实还留存在脑海里,只不过躯体不属于自己。”
安清河闻言,愣了一下,仿佛意识到了什么。
“你的意思是……我父母在自己的脑海里,能看到所发生的一切?只不过,控制不了躯体?”
“是的。”
白简点了点头。
安清河表情愕然僵住。
张着嘴巴,半天说不出话来。
“这是极其残忍的事情,不是吗?”
白简声音变得低沉。
“他们占据你父母的身体,而你父母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给你喂下毒药,伤害你,甚至是杀了你,却什么都做不了。”
安清河身子忍不住发抖。
但很快,他仿佛想到了什么,激动道。
“这些夺舍者既然能进来,是不是也能赶出去?如果把他们赶出去,我父母是不是就能恢复正常?”
听到这话,白简沉默了一会,随后摇头道。
“说实话,我不知道,因为目前我们还没做到过把那些夺舍者从体内赶出去,所以我没办法给你回答。”
“毕竟,你是我们发现的第一个【反抗者】,唯一一个成为容器后,还拥有自己思想的人。”
“在此之前,我们一直处于被动状态,不过……如果你想这么做,我们愿意帮你。”
“帮我?怎么帮?”
安清河露出疑惑的表情。
“你需要什么样的帮助,我们就能提供什么样的帮助,当然,所有的帮助都是建立在,用来对付【夺舍者】身上。”
听到这里,安清河愣了一下,转而终于明白了什么。
“你们是想利用我...来对付那些【夺舍者】?”
“这不叫利用,而是合作,就像你在小区门前发生的事情,我们已经尽可能帮你处理。”
白简深呼吸道。
“你可以自由行动,做自己想做的事,我们不会进行干涉,你依然属于自己。”
“人活在世上,总有需要帮助的时候,何况,我们不是敌人,而是朋友。”
安清河闻言,没有立刻回应。
实际上,他在思考。
片刻后问道。
“为什么非要找我?我又不会战斗...而且,我记得那些【夺舍者】很难被杀死吧?”
他想起用刀捅进“母亲”脖子里,伤口却完好无损复原的场景。
仅此一点,已经不是人类所能比的。
白简摇了摇头。
“没你想得那么复杂,其实他们和我们一样,子弹打穿脑袋,一样会死。”
“区别就在于,他们因为具有修炼法则,有些人在法则的作用下,子弹是打不穿的。”
“至于你说你不会战斗这件事...”
说到这里,白简像是吊人胃口一样,突然停下来,饶有兴致的看着他。
她这样子让安清河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紧跟着,就听她开口问道。
“你能告诉我,你当时为什么一直在笑吗?”
听到这话,安清河愣了一下:“什么一直在笑?”
白简解释道。
“在小区门口的时候,根据我们监控拍到的内容来看,你从你父亲的肚子里钻出来后,笑的很开心。”
“你能告诉我,你在笑什么吗?”
安清河闻言,表情有些愕然。
他张了张嘴,神色复杂。
“我...对你说的事,完全没印象...”
听到这话,白简盯着他,半天没有说话。
最后叹了口气。
“看来我们还有许多谜题需要解开,没关系,慢慢来。”
“关于我的提议,希望你可以认真考虑一下,在给出答案之前,你可以在这里随意走动,但暂时还不能离开。”
说完,她打开了栅栏门,停顿一下又道。
“其实,我很希望你同意,毕竟,不管这些【夺舍者】究竟是什么来头,就算是为了你父母,也应该试一试,不是吗?”
安清河看着她离开后,陷入沉思。
半天后,走出房间,来到一条洁白干净的走廊上,有种恍如隔世的错觉。
这里确实像是医院。
长长的走廊两侧全是病房。
明亮的灯光,将四周照的通明。
安清河往前走几步,一侧房间里,忽然砰一声响。
他被吓了一跳,下意识扭头看去。
就见一间病房里,一个粉头发的女孩,双手抓住栅栏,面颊贴在缝隙里,朝安清河兴奋道。
“喂,你!你能放我出去吗?对,就是你!你放我出去,我就给你一个好东西!这东西别人都没有!”
这女孩看起来只有十六七岁的样子,一头粉发十分醒目,使原本白皙的皮肤,衬托的竟有些苍白。
她看起来情绪十分激动,甚至有些疯癫。
说话间,不停用虎牙去咬病房的栅栏。
安清河往后退一步,尽可能和她拉开距离。
女孩伸着手激动道。
“你也是我们那里的人吧?我能感觉出来!”
“我是【海之途径】,现在遵循【仵作】法则,但可惜我走到死路了!【海水途径】绝不能尝试【仵作】法则,不然死路一条!唉,我活不长了!”
她自言自语说了一堆。
安清河闻言皱起眉头,十分不解问了一句:“法则是死亡,什么意思?”
他刚开口。
头顶一个音响喇叭里,忽然传出白简的声音。
“关于【夺舍者】的途径问题,我之后会告诉你更多。”
只有简短一句话。
安清河闻声看向喇叭,旁边还有一台摄像头。
他撇了撇嘴巴。
说是让我随意走动,实际上在某个地方看着我。
果然还是有所提防啊。
“话说,你把他们就这么关在屋子里?就不怕他们有别的手段能逃出去?”
“你仔细观察不难发现,他们逃不出去。”
喇叭里,白简语气平静道。
安清河闻言,有些好奇。
他继续往前走,走廊两侧的病房里,几乎每隔几间,都有被关起来的人。
这些人似乎都是【夺舍者】,但令人感到奇怪的是,他们的精神状态看起来都不太对。
这难道就是他们逃不出去的理由?
白简对他们使用了什么手段?
安清河还在猜测,忽然,他脚步怔住,停在了一间病房前。
透过栅栏,他看到...
浑身鲜血淋漓的母亲,正披头散发蹲在床上。
当他来到门前停下时,母亲猛然转过头,惊恐的目光和他对视上。
阴森面颊上,露出一副诡异笑容,喉咙里传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
“清河...你来看妈妈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