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清河本来不想用【妄舌珠】。
毕竟这东西反噬作用太麻烦,会被噤言将近一炷香,也就是半个小时的时间。
在此地不能说话,是一件非常棘手的事情。
既没办法和王剑交流,也没办法向敌人打听王米果的情况。
只是...眼下不得不用了。
面前,杀伐欲听到那一道撕心裂肺的喊声之后,当场怔住。
握刀盯着面前之人,瞳孔震动,像是不敢相信一样。
声音几乎带着颤抖。
“爹?”
他真信了!
“爹?真是你?你没死?你又活了?可你怎么会...”
安清河还没开口。
杀伐欲竟然哭了起来,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孩子不孝!是孩儿该死!当年没能替您收尸...”
“爹!不是不救您...只是...孩儿那时候太害怕了...请原谅孩儿啊!”
这一米八几的猛男汉子,杀起人来心狠手辣,然而却在此刻潸然泪下,哭个没完。
活脱脱像个小孩一样,哭的稀里哗啦。
安清河愣了愣,不知道这背后究竟怎么回事,但还是顺势怒目呲牙道。
“既然知道错了,还不以死谢罪?!”
听到这话,杀伐欲猛然抬起头,满脸泪痕。
仿佛不敢相信,却又不得不信。
颤抖着嗓音问。
“爹,您当真要让...孩儿死吗?”
他哭的双眼通红。
“孩儿这些年都在做噩梦,梦见你被那些东西吃干抹净...折磨致死!”
“它们是恶鬼,是罗刹...是地狱的阎王...!!到现在都不肯放过我们!”
“爹...!”
妈的...你怎么这么多废话?
让你死就赶紧死啊!
安清河咬着牙,怒火不断上升。
【妄舌珠】就只剩最后一句了。
如果说不好,没能让这家伙自行了断,那等他反应过来,到时候死的就是自己了!
不过,他刚才的话语里...显然带着许多忏悔之意。
看来他和自己父亲之间,有不为人知的过往。
那能不能利用他的悔恨,来一次道德绑架?
安清河脑海飞快转动思考。
这可是你死我活的较量!
杀伐欲还在哭,不停的磕头道歉。
“爹...孩子有罪,孩儿不孝啊...您现在还好吗?孩儿该怎么做,您才能原谅孩儿?”
安清河听着话语,思考片刻。
脑海中灵光一闪,立刻道。
“我还在被它们折磨...日日夜夜痛苦,这都是你害得,只有你死了,我才能解脱!”
说完这句,安清河感觉喉咙骤然一紧。
被噤言了!
转而去看杀伐欲,整个人身子僵硬在原地。
目光怔怔。
满脸泪痕。
“果然都是我的错吗...都是我害了您,是我害了家人...”
“我本以为,逃到这【怪核之地】,就能摆脱过去...”
“看来...终究是我痴心妄想了。”
“爹,孩儿这就为您减掉痛苦,这世上没了我,才是一件幸事啊!”
说完,他把刀抵在脖子上。
毫不犹豫,用力,一抹。
噗!
殷红的鲜血喷溅而出。
身体倒在地上,没了动静。
安清河蓦然跌坐在地上,脑子嗡嗡作响。
血液流到脚边,他浑然不觉。
只感觉仿佛虚脱一样,说不出话来。
就这么望着对方的尸体,干坐了五分钟左右,身体渐渐复原,他才感觉有了一些力气。
站起身来,摇摇晃晃,走到尸体旁。
微微张嘴,发出无声的叹息。
这时,安清河忽然看到,对方的兜里,装着什么东西。
他蹲下身将其掏出来,打开,发现是一段“核迹”。
是【夺舍者】的文字。
安清河认得出来,跟着读出声。
“【附肉】——我总觉得自己死了才好。”
“是我害死了父亲,我无法摆脱梦魇,日日夜夜,它们都不肯放过我,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喜欢上了咬自己。”
“我咬烂了手指,还咬烂了嘴唇,舌头,能咬到的地方,我都喜欢。”
“吃自己的肉,会让我觉得放松和安心,这样就不会恨自己了...”
“我知道,这世上少了我,或许才是一件幸事。”
当安清河读完的那一刻。
蓦然。
白雾符号在眼前浮现。
【已融合核术:附肉】
“新的核术?”
安清河内心自言自语。
他记得启元说过,核术这东西,是可以自己研究和领悟的。
就像招式一样。
除了固定法则赋予的【核术】之外,大多数人,并不一样。
如同能力,无穷无尽。
这【附肉】根据内容来看,显然是杀伐欲自己在极度的忏悔之中,意外领悟到的。
他和父亲之间到底经历了什么,才让他变成了这样?
自责,不安,甚至认为自己死了才好。
“放到现在...高低是个被pua逼出来的抑郁症。”
安清河领悟之后,并没有急着尝试【附肉】。
他又在原地休息了一会。
等身体彻底复原之后,这才起身,走向电梯。
走两步,突然停下来,仿佛想起什么。
回头看着墙壁上的武器,犹豫几秒。
走过去,挑了一把不算太长的刀,握在手中。
“还是有个防备比较好。”
刀杀人,总快过徒手。
坐进电梯,按下顶层。
缓缓上升。
刚上两层,突然,叮一声。
电梯停了下来。
安清河心头愕然一沉。
又来!
他急忙握紧刀,脸色凝重,随时准备动手。
随着电梯停下,门缓缓打开。
门外,站着一个女人。
看到对方,安清河顿时愣住,心中诧异。
“是她?”
那个狐面女人!
只不过,此刻她脸上没了狐面。
而脸颊的四周,布满密密麻麻大小的伤痕。
能看出来,这是上次被强行撕扯下面具所遗留的。
“上次没杀了你,这次又来送死?”
安清河握刀,正准备发动【心火】。
忽然,那狐面女人莞尔一笑,柔声道。
“小公子,别来无恙啊,不用紧张,奴家...是来帮你的。”
听到这话,安清河愣了一下,脸色变得更加凝重。
他还没有所回应,忽然,耳边传来一个古怪的笑声,伴随苍老微弱的话语。
“嘿嘿...这小女娃识相啊。”
谁在说话?
他下意识看向四周,随后发现,这声音...似乎是从自己身体里发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