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芸娘脸上有了笑容:“孙掌柜人真好。”
“孙掌柜为人处世确实不错,我答应他后天再送一样新鲜吃食过去,吃饱了咱们就做葛根粉。”
陈芸娘眼睛一亮:“嗯。”
“葛根含有丰富的粉质,得舂碎了才能得到葛根粉,先在刘叔家买个的石臼舂,搬家了再买石磨。”
“好,我去买。”
妞妞吃韭菜不消化,周诚让陈芸娘给她煮点粟米粥。
陈芸娘将粥煮上揣上八十文去刘家买石臼。
午饭后,周诚带孩子,在一旁指导陈芸娘怎么做。
“皮剥了不要,葛根洗干净砍成块舂碎,舂的越碎越好。”
用石臼舂比用石磨费力,石杵舂久了胳膊酸得抬不起来。
饶是陈芸娘力气大,耐力好,一下午也才舂了一百斤左右。
舂好的葛根粉放到陶盆里,加水,把里面的淀粉淘洗出来,渣滓扔掉不要。
用多层纱布过滤,不能有渣,不然会影响口感。
再将葛根粉泡在水里。
“要换几次水,水变清澈后就可以铲出来,晒干就成了。吃的时候用一点点冷水化开,再用开水冲成糊状,加点糖。
既能充饥,也是甜点。”
说得陈芸娘都馋了。
半夜特意起来换了两次水,到第二天太阳出来的时候,陶盆里的水已经很清澈了。
簸箕里垫块干净的新纱布,陈芸娘将葛根粉放到纱布上,在艳阳下暴晒。
一百斤葛根大概能出三斤葛根粉。
看着白生生的葛根粉,陈芸娘满心欢喜,干劲十足。
今天要去跟胡屠夫买下水和猪头,周诚又跑了趟镇上。
收了钱,胡屠夫歉意道:“周兄弟,后天的下水已经被人定了,以后的下水也只能卖给他,抱歉了。”
周诚不在意的点点头:“无妨,方便告诉我是谁买的吗?”
胡屠夫看看周围,小声道:“福来居的赵掌柜。”
周诚说长期要猪头、下水和猪蹄,可福来居隔天就会跟他买二十来斤肉,大主顾,得罪不起。
周诚一早就知道会有人想办法做出卤肉,他以为会是迎客来,没想到是从未打过交道的福来居。
看来迎客来的孙掌柜是个值得合作的聪明人。
福来居能做出跟他卖的卤肉一样的味道,他周诚跟他姓。
“胡大哥,以后有下水的话,告诉我一声,我还要。”
“好嘞。”
胡屠夫搞不懂为什么往日无人问津的下水,怎么突然就大受欢迎呢。
周诚去了趟迎客来,孙掌柜毫不意外,表示下水和猪头由他来准备。
陈芸娘今天没去山里捡柴,舂了一早上葛根。
中午将肉处理好煮在锅里又接着舂,只要能赚钱,她不怕辛苦。
周诚啥忙都帮不上,妞妞睡着后他干脆去林子里捡蘑菇、采野果野菜。
主要是往空间里多填充一些。
“相公你手还没好全不能干重活儿,少采点,够吃就行了。”陈芸娘不放心的叮嘱。
她自己苦啊累的都不要紧,就怕周诚太辛苦伤了自己。
“我知道了,你也休息休息,活儿干不完,钱也赚不完。”
来自相公的关心,陈芸娘的心房注入暖流,温柔的笑着点头:“嗯。”
夜里下了场雨,山中的野菜越发茂盛,菌子种类繁多。
周诚也怕死,只敢采认识的菌子。
四下无人,便往空间里扔了很多菌菇、野果和野菜,日头偏西才挎着一篮子荠菜往家里走。
半道上遇到顾善。
六七岁的小男孩瘦巴巴的,吃力的扛着一捆柴。
“阿善,柴给我,你替我拎篮子。”
顾善有些手足无措:“大郎哥,我自己可以的。”
周诚没跟他废话,直接拎起柴快步往顾家的方向走:“太阳落山了,回去晚了你阿奶该担心了。”
“多谢大郎哥。”
顾善连忙拎着篮子追上。
“你阿奶的病好点了没有?”
顾善神色黯然的摇摇头:“刘大叔说我阿奶是心病。”
心病要心药医。
他不知道什么是心药。
周诚轻声安慰:“会好起来的。”
顾家祖辈都是猎户,顾善的阿爷和阿爹活着的时候顾家是村里最富裕的人家。
前年顾阿爷进山狩猎被野猪拱了,家底掏空了还欠了债,熬了大半年,人财两空。
去年顾阿爹两天未归,在一座山崖下找到他的尸体。
接连失去家里的顶梁柱,只剩下老弱妇孺,顾阿奶一病不起,甚至连看病的钱都没有。
顾善的阿娘改嫁后顾家的日子就更难过了。
顾家有十几亩良田,可顾善只有六岁,根本无力耕种。
村里哪家没地,自家都种不过来,谁也不愿意租种顾家的田地。
田地不种依然要交田赋,没办法,只能让给他二爷爷家种。
祖孙俩日日以野菜充饥。
顾家原来是五间比较牢固的灰瓦石屋,入目的却成了三间茅草顶的土屋,虽是新盖的,跟原来的房子那就不是一个档次。
“房子卖了?”
原身在沉默中爆发后就不大关心村里的事,不知道顾家是什么时候换房子住。
顾善摇摇头:“欠了二爷爷家钱,二爷爷说钱不用还了,用房子换。”
“欠了你二爷爷家多少钱?”
“一贯钱。”
周诚倒吸口凉气。
屁股够黑的啊!
五间灰瓦石屋,少说值三十两银子,这几间土屋才值多少钱啊!
真是哪个年代都有打秋风吃绝户的无良黑心亲戚。
“怎么不找里正?”
“阿奶说,我们守不住房子,不如就换给二爷爷,他还能看在房子的份上照顾我们。”
可奶奶想错的了,二爷爷一家得到房子就把他们祖孙当成的瘟疫。
周诚没进屋看老太太,把柴放到柴房就回家。
陈芸娘已经将肉卤好,葛根舂了两百斤左右,屋里没剩下多少。
周诚深深佩服古代女子,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吃苦耐劳的优良品质。
“芸娘,舀一斤粟米一斤糙米,我送去给顾善。顾阿爷和顾大叔活着的时候也曾照顾过我,给我吃食。
我自身难保没办法,现在能赚钱了能帮就要帮一帮。”
周诚最见不得老人孩子挨饿受冻,想想就心酸。
“是这个理儿。”陈芸娘点头,没有多问就进屋去拿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