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勤从私塾退学,去了密塔县的书院。
袁夫子高风亮节没从中使坏,否则就算和寡妇有钱周勤有才,私德有亏,书院也不会收下他。
袁玉竹倒是想直接将周勤摁死,思来想去,觉得轻易让周勤死实在太便宜他。
未来几十年是什么样子,这个世界没有谁有她了解。
他倒要看看娶了和寡妇,周勤还能不能达到上辈子的高度。
和寡妇凭本事撬了袁玉竹墙角的消息在照西县不是秘密。
照西县两个恨嫁女,就只剩下在镖局干活的母老虎李芙蕖没有着落。
李芙蕖放走周诚就开始四处物色男人,始终没有中意的,不到两个月就满十七岁,她也没得选择。
更要命的是,男子本就比女子少,每年服徭役而死的男子比正常死亡的男子更多。
眼瞅着一个月后就要征兵役,照西县和周边几个县的男子会越来越少。
让她给糟老头子做妾,不如杀了她算了。
李芙蕖不由得又想到周诚,给人做妾,不如给周诚做妾。
至少周诚年轻俊朗,瞧着腰也不错。
可她连周诚住什么地方都不知道。
李芙蕖低声咒骂皇帝不干人事。
男人都被他抓去军营还逼着女子嫁人,男人都没了嫁谁?
杜武拎着把砍柴刀去山里猎了头两三百斤的野猪,扛着野猪下山遇到挖葛根的周诚一家三口。
周诚看着野猪脑门上的大洞,瞠目结舌,回过神来钦佩的夸道:“杜大哥好武艺。”
这可是凶残的野猪,杜武孤身一人一把砍柴刀就解决。
周诚佩服的五体投地,就杜武这身手,这把子力气,留在照西县这个犄角旮旯里,实在太屈才。
杜武哈哈大笑,含蓄道:“运气好,周兄弟,弟妹晚上来吃野猪肉。”
“好啊,野猪肉里炖干笋和菌菇味道更好,我家里有,等会儿送过去。”
杜武顺口道:“那太好了,老徐做菜手艺可比不上弟妹,周兄弟和弟妹若是有空来指导他一二。”
吃过陈芸娘做的饭菜再吃老徐的乱炖,杜武只觉得难以下咽。
吃饭完全就是不饿死。
“没问题。”
周诚答应后陈芸娘含笑点头。
看着杜武轻轻松松扛着野猪下山,周诚啧啧称奇。
难怪能做到镇国将军,这武力值真让人羡慕。
一家三口到家,陈芸娘给妞妞做吃食物,周诚装了一筐新鲜菌菇和笋干。
老徐已经将野猪刮洗干净。
周诚走过去问:“徐大哥,猪肉打算怎么做?”
老徐笑道:“水和盐煮。”
老徐不是专业厨子,他对自己的要求极低,能煮熟,吃了不拉肚子就已经烧高香了。
再一个,除了盐、梅子和酱之外也没有别的调料。
野猪肉腥膻味重,肉质粗糙,就用水和粗盐煮出来,周诚想想那味儿就够了。
为了自己的嘴,说道:“猪肉加姜和菌菇味道更好,能除腥。”
老徐疑惑道:“姜不是一味药么?可以炖肉?”
“可以。”周诚肯定的点头。
杜武在河里洗好澡过来,听到两人的对话,笑着说道:“老徐,听周兄弟的准没错。”
“那行。”
大家都是粗人,老徐把肉切成巴掌大一块块的。
这得煮到什么时候。
周诚让他把肉切成拇指大小的块,用姜汁和盐、少许花椒粒腌一炷香时间。
笋干泡发,摘洗好菌菇。
等陈芸娘忙完过来,指挥她放大酱、糖和菌菇一起炖。
这做法让老徐大开眼界。
“肉先炖一个时辰再下笋干一起炖。”
交代完,看天色还早,周诚和陈芸娘去林子外打了两捆柴。
夕食是跟杜武等人一起吃。
周诚见识到这群人有多能吃,两百多斤的猪,一顿就吃了半头。
每人还有两个高粱馍馍。
这胃是无底洞吧!
难怪工钱不高大伙儿也愿意跟着杜武干活。
能吃饱肚子,隔三差五还有肉吃,在这世道可是少见。
搬过来后跟周诚跟杜武的关系越来越好,杜武想婆娘回镇上,周诚就让他带些栗子糕和酥饼回去给家人尝尝。
杜武打到野鸡野兔也会分他。
腌制的咸鸭蛋和鸡蛋已经可以吃。
咸鸭蛋和粥是绝配,再加一碟翠绿的小菜,比吃肉还舒坦。
一文钱一个的咸鸭蛋可以卖三文,两千个蛋刨除成本净赚三千八百文。
九月中旬,周勤跟和寡妇先周信一步低调成亲,随后就搬到县城和寡妇家住。
在外人眼里跟做赘婿差不多,周铁锁和许氏脸拉的老长。
到九月底天气越来越凉。
这个月周诚卖卤肉、葛根粉和咸鸭蛋鸡蛋,又卖了几道菜的方子给迎客来。
一共进账两百二十七两有余。
这两个月挣的钱是陈芸娘不敢想的。
日子过的越来越好,好到她生出种这样的日子是偷窃的感觉。
“天气越来越冷了,明日买点东西去岳母家一趟,你看看要不要教大哥二哥一个方子,让他们有个谋生的方法。”
“可以吗相公?”陈芸娘惊喜道。
“可以,不过,最好是教我们已经卖出去的方子。”
如果两家距离近点周诚想让他们替他卖咸鸭蛋,卖一个给半文钱。
太远就没法了。
岳母和两个舅哥为人不错,他不介意拉他们一把。
“我知道。”陈芸娘思索了一下说:“那就教他酥饼的做法吧,这个赚的多。”
陈芸娘跟父母和两个哥哥的关系不错,两个嫂子为了各自的儿女,跟她虽不像和小妹一样水火不容,出嫁前也没少骂她给她脸色看。
不管怎么说,有了谋生的手段,两个哥哥就少辛苦一些。
周诚摇头:“酥饼确实赚钱,马上就要征兵役,乡里人要攒钱避免兵役,舍得花钱买的人不多,县城的人宁愿去林掌柜的点心铺买。
不如教他们做葛根粉。”
“还是相公考虑的周全。”
夫妻俩躺在炕上商量,周诚嘴上说着话,手却不老实。
“肉多点手感更好。”周诚埋在她颈间含糊不清的说。
陈芸娘脸上飞上红云,羞涩的哼唧了一声。
周诚突然想到一个问题,抬起头问她:“你小月子多久没来?”
陈芸娘一愣,想了好一会儿说:“生了妞妞后就没来过。”
周诚明白了。
陈芸娘严重营养不良,起早贪黑的干活儿,没准是绝经了。
这可不行,他还想生儿子呢。
倒不是他重男轻女,实在是在古代不能没有儿子。
女儿没有继承权,没有儿子要么被吃绝户,要么财产充公。
他想三妻四妾左拥右抱,不愁没儿子,但陈芸娘毕竟是他在这个世界第一个女人,于他而言是有些不同的。
陈芸娘得生个儿子地位才能稳。
“咱们还得给妞妞添弟弟妹妹,不来小月子就不能生孩子,明日去县城让郎中给你把把脉。”
陈芸娘抓住的周诚的手焦急道:“能治好吗?”
嫁来周家后天天挨饿,活又重,寒冬腊月去河边洗一家人的衣服。
一直没来小月子她还挺高兴。
要是每月都来,她身上的血早放干了。
但若是不能给相公生孩子就不行。
周诚安慰道:“别着急,先让郎中看看,该吃药就吃药,好好养养应该能好。”
陈芸娘忧心忡忡,周诚在她身上点火也引不起她的兴趣。
远处青山如黛,天边刚泛起鱼肚白,陈芸娘已经将水缸挑满。
朝阳很快升起,望着金色的阳光洒满群山,陈芸娘的心沉甸甸的。
照西县回春堂的郎中医术比村里的刘郎中高。
老郎中一手捋花白的胡子,对陈芸娘望闻问切一番后,遗憾的摇了摇头说:“身体亏空过甚,今后难以孕育子嗣。”
老郎中的话犹如给陈芸娘判了死刑,她眼前一黑,面色煞白的问:“就真的没一点办法了吗?”
周诚道:“郎中,只管用好药,银钱不是问题。”
“这不是银钱的问题,这样吧,先调理一段时间,看看有没有效果。”
老郎中没有把话说死,给陈芸娘开了三副药。
来回一趟不容易,周诚让老郎中开一个月的量。
陈芸娘昨日还高高兴兴,今日就像霜打的茄子,蔫吧了。
“相公,你会不会休了我?”陈芸娘小心翼翼的问。
陈家集和大营子沟生不出儿子的女人都被休弃,她好不容易才过上好日子,如果被休弃,她该怎么办,她的妞妞该怎么办。
不能生被休弃的女人想再嫁比登天还难,回娘家也没有容身之所。
一想到自己将来的命运,陈芸娘的脸色青白交错,呼吸急促,浑身直冒冷汗。
周诚握住她冰冷的手,正色道:“不会,就算你不能再生也不会丢下你不管。别想那么多,兴许吃一个月的药,好好调理身体就能恢复。”
陈芸娘脸色稍霁,深吸口气点了点头,勉强对周诚扯出一抹笑。
上次陈芸娘回娘家送的礼太重,令殷氏和陶氏对她的态度大为改观。
听闻大姑子和姑爷来了,妯娌俩顾不上干活儿,带着孩子们急急忙忙从地里回来。
这次周诚让陈芸娘买了五斤肉、五斤面粉、十斤糙米,两斤糖和两斤盐,还有自己腌制的二十个咸鸭蛋。
这次打算在陈家待两天再回去。
陈家日子不宽裕,要在陈家吃饭得自带些粮食。
周诚见陈母的脸色比上次还差,不由得皱了皱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