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芙蕖自责,若非因为她相公也不会受伤。
李芙蕖戾气横生,看北狄人的眼神如同在看死人。
“相公,你忍一忍我现在就去宰了他们。”
“当心点。”
李芙蕖快速将从北狄人身上拿下来箭抹上毒液,身手矫健如云豹一般冲出去隐藏在另一栋茅屋后。
北狄人吃肉喝牛羊乳,身材更为高大健壮,善骑马射箭,大亓朝的士兵跟庸国士兵对上吃了不少亏。
这些人不是士兵,可也不是普通流民。
如今已经暴露只能狭路相逢勇者胜。
李芙蕖敢进深山捕猎猛兽,除了艺高人胆大外,她就不是个怕死的。
伤了她相公,拼着一死她也要让这些北狄人把人头留下。
空间里除了菜刀砍刀之类就没有什么可用的武器。
周诚暗暗发誓如果活着回去一定要弄些自动发射的弓弩出来,杀到北狄报仇。
左臂使不上力气,右手没问题,只是无法再弓箭。
十几名北狄人被李芙蕖引走,周诚苦笑,关键时刻还得媳妇救他。
阿木尔用藏在袖口的匕首磨断捆住她的麻绳,翻身上马拉弓瞄准不断怒骂吆喝的男人。
阿木尔在马背上长大箭术自然不差,当时若非她太冲动也不会被俘。
一个,一个,又一个......
这些人都有妻儿老小,可他们不但抢无辜百姓的粮食,连小孩子都不放过,残忍至极,在她眼里跟畜生无疑。
此时她若是念在是同族人的份上,下一个死的就是她,还有无数无辜的百姓。
这些人,全都得死。
李芙蕖箭无虚发,每次都射出三支箭,不求射中要害,只要射中对方必死无疑。
周诚找准机会砍伤一匹马并砍死两个敌人。
橘黄色的太阳变成白色,村庄恢复宁静,浑身是血的李芙蕖搀扶着快要晕倒的阿木尔找到周诚。
“芙蕖,阿木尔,你们还好吧?”
李芙蕖手臂上有一道伤痕,并不严重,不在意地说:“没事,一点小伤,抹点金疮药就能好,相公你其他地方没伤着吧?”
周诚:“没事。”
阿木尔身上没中箭,之前被几个男人暴打了一顿,现在危机解除就扛不住了,痛得龇牙咧嘴,连抬手的力气都没了。
摇了摇头说:“周诚,谢谢你们来救我,我又欠了你们一命。”
李芙蕖从来就不是做了好事不留名的人,跟阿木尔合力杀了这伙人的首领。
她便稍稍添油加醋地告诉阿木尔,周诚不放心她独自一人回庸国,为了救她还负了伤。
阿木尔看到周诚肩上的箭头感到十分愧疚。
周诚跟李芙蕖交换了一下眼神,笑笑:“别这么说,若非你大老远的跑来给我们报信,我们恐怕就是砧板上的肉,任人宰割。”
三人挨个检查还有没有没死透的北狄人,并将他们身上的财物洗劫一空。
周诚看了眼人首分离的男人,这男人便是射伤他的人。
死状比其他人更残些,不用问也知道是李芙蕖为他报仇。
村里一百多口人,年老体衰的以及反抗的都被北狄人杀害。
整个村子就只剩下被绑住的这些人。
危险解除幸存者哭声震天,周诚想想自己的亲人若是被当做牲口一样他豁出命来也要报仇。
箭头还在身体里,三角形箭头有倒钩和铤不能直接拔,只能割开肉取出来。
没有麻药,肉生生割开取出箭头倒了金疮药又缝起来,周诚痛得想把射伤他的王八蛋挫骨扬灰。
心里小人骂骂咧咧,痛得想尖叫,为了男人的面子面上稳得一批,似乎受伤取箭头缝针的不是他是别人。
这就是他为什么不想在乱世建功立业。
一是贪生怕死,二就是怕痛。
李芙蕖手臂上的七八公分的刀口皮肉翻飞,堪比高度白酒的金疮药倒上去她眼睛都不眨一下。
周诚抹掉额头上的冷汗,感觉自己实在不像个男人。
村民们悲恸的哭声渐止,纷纷跟三人道谢。
周诚问:“大叔我刚听你们说要去逃难?”
“不想去也没法啊,北狄人不但凶狠还很团结,这些人没回去肯定同伙肯定会找来,去逃荒还能有条活路,留下就真只有死路一条。”
中年汉子满脸凄苦,有粮食有水,若不是被逼到绝路了谁又想逃难。
阿木尔:“大叔你们要往哪个方向走?”
中年汉子见她是北狄人对她有所防备,但想到阿木尔不顾自身安危出手救人,说道:“只能往南走。”
阿木尔摇头:“往南走只有死路一条,朝廷驻守在临阳县的军队已经往南撤走,正因为如此北狄人才敢肆无忌惮的杀人抢夺。
我来时听到两个部落谋划着将照西县的百姓老人全都杀了。”
阿木尔看着孩子们惊恐的眼神,顿了顿说:“其余人押到庸国做奴隶,然后一路南下,这只是开始,我相信后面会有越来越多的部落加入。
若是你们往南方走恐怕也难逃他们的毒手。
除非逃到深山里,但也不能保证他们不会追到深山里去。”
实际上她听到的是,年轻男女卖做奴隶,小孩儿全是两脚羊。
太过残忍恐怖,她不忍说出口。
做奴隶是什么下场不用阿木尔说大家也知道。
流放的犯人够惨,但成了他国的奴隶那真是生不如死,命比草贱。
“这可怎么办,老天爷真是不给人活路啊。”
村民们绝望地哭了起来。
一直趴在两具尸体上哭的妇人站了起来,直接往周诚靠着的大石头上撞,周诚眼疾手快伸手拦住她。
“大姐你别冲动,现在还没到走投无路的地步,更何况你连死都不怕,为什么就不能拉着仇人一起死,至少不是白死。”
妇人怔怔地看着周诚重复他的话:“拉着仇人一起死。”
周诚没回答她,大声对在场的村民说:“朝廷不可能救我们,那就只能自救,既然躲不掉逃不开,咱们现在唯一的出路就是的反抗。”
周诚指着北狄人的尸体掷地有声:“他们也是有血有肉的人,会流血也会死,不是坚不可摧,只要我们团结起来,我相信一定能打败北狄人。
铺天盖地的蝗虫我们都不怕,难道北狄人会比蝗虫多?
来一个杀一个,来一双杀一双。
杀了进犯的敌人,我们以及我们的家人才能活下去,活的像个人。”
周诚的话让村民们止住了哭声。
是啊,都活不下去了为什么不搏一搏,兴许能搏出一条生路来。
“杀了北狄人,杀了北狄人。”
人群中不知谁喊了一声,其余人也都跟着大喊起来。
寻短见的妇人看着周诚,眼角还挂着眼泪,目光坚定地说:“小兄弟,我相公儿子都死了,我一个人活着也没意思,我算一个。”
杀她丈夫儿子的仇人已死,但还有很多杀无辜百姓的北狄人,哪怕她能杀死一个也算是做了件善事。
周诚点头:“大姐,这事得好好计划不能冲动,咱们的命也是命,你丈夫儿子肯定也希望你能好好活着。
我们既要杀了敌人自己也要全身而退。”
妇人又想到了惨死的家人,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砸到地面。
“我算一个。”
“我也去。”
“还有我。”
“小兄弟,多亏了你们我们才能逃过一劫,该怎么做我们都听你的。”
不仅有男人也有女人。
不多会儿周诚面前站了二十多个村民。
周诚望着眼神里满是仇恨的村民很欣慰。
有人反抗就好,就怕村民们二话不说只知道逃难。
“好,那我们就把敌人赶出去。阿木尔,那两个部落的人有没有说什么时候来?”
“月圆之日,也就是明日,会不会提前不好说。”
周诚点了点头:“这个村子是北狄人往北边村子走的必经之路,那咱们就布置好陷阱等他们来。
孩子们是未来的希望,咱们一定要把孩子们保护好,先把孩子们藏到安全的地方......”
阿木尔和李芙蕖帮忙转移女人和儿童,周诚带着五个看上去比较机灵的男人,各自挑着大半担加了料的水在通往村外的路旁山林里候着。
干旱年月,水比粮食更珍贵,河里井里都没水,北狄人每到一个地方除了杀人抢粮食外,一定会将水囊灌满水,并会拉些水走。
村子里多数村民都失去了亲人,所有人神色都很悲戚,坐在地上谁都没说话。
“大勇,我跟你们说的都记住了,若是北狄人来了一定不能跟他们起冲突,他们既然要把我们当牲口卖那就不会要我们的命。
只要他们喝下水,我们的仇就能报。”
不知道下一批北狄人到底什么时候能到,周诚想去前面遭了难的几个村子看看还有没有幸存者。
五人重重点头。
“记住了。”
周诚骑着马去了最近的一个村子。
北狄人杀了老人和反抗的村民,带走粮食和人,一把火将村子烧了。
一些尸体被烧焦,一些尸体因为温度过高开始腐烂。
曾有着二十多户人的村子里散发着难闻的气味。
“有没有人?”
周诚在村里绕了几圈,没听到任何声音也没有见到幸存者,正准备走,两个瘦小的孩子跑了出来。
男孩四五岁的样子,女孩大概两岁,走路摇摇晃晃。
周诚只是来碰碰运气,见有幸存者心里一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