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铮还没到刑堂,就听到响彻整座主峰的鞭声,愈发的加快了御剑的速度。
可刚靠近,就被忽然冲出来的陶达奚拦住。
他拽住墨铮的胳膊不松,死死地拖住他。
“掌教师弟,你现在去,他之前的十几鞭就白挨了!”
陶达奚见墨铮记得嘴唇的伤口又裂开了,只得低声朝着吼了句。
墨铮这才松了劲道,被他拽到一边,降落下来。
柳星柔早就等在那,见他和陶达奚来了,连忙招呼两人进到院子里,把院门关上。
她从袖中取出一方手绢递给墨铮,指了指他的嘴唇,“掌教师兄,你那徒儿是个好样的,你没白疼他一场。”
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赞赏,但随即转为愤慨,“昨晚席间,亏我还觉得她颇有意趣,是个明白事理的。”
“谁曾想,转头竟然能做出这么不知羞耻的事情来!”
“她们狐族好大的脸!想强抢我们紫辰剑宗的掌教当赘婿不成!” 越说越激动,满是义愤填膺。
陶达奚见她说得生气,不得不出声劝阻,“师妹,小声些,别叫弟子们听着了,不好。”
柳星柔气鼓鼓的叉腰了会,才把自己的气压下去些。
陶达奚见状摇了摇头,对着墨铮说:“长老们也明白实情,拂衣师侄虽然冲动,倒也替咱紫辰剑宗出了口恶气。”
“只是他们昨夜,才刚无偿送出那对付鬼域傀儡的法子。今日我们确实不好立马翻脸。” 陶达奚也是无奈。
“如今鬼域尚且虎视眈眈,再加上一个狐妖族,怕是不妙。”
“只得委屈拂衣师侄,受苦了。”
陶达奚他们这几个当师叔、师伯的,听了李拂衣说出来的斗殴原因,心中也是五味杂陈。
他甚至第一时就嚷着要南屿白上天泽峰,给他师尊看伤。
南屿白回来的时候也是脸色铁青,手腕上、胳膊上,大大小小、红红紫紫的摁伤,他都用回春术替墨铮给消了。
唯独唇舌这两处是活肉,需要慢慢调养才能更好地恢复,因此他开了药方并仔细交待花剑堂照看好墨铮。
把墨铮身上的伤略略一说,所有师兄弟们都认为李拂衣下手那是打得轻了。
从来还没有那个紫辰剑宗的弟子挨罚,能挨得让人觉得憋屈,替他委屈的。
李拂衣算是开宗以来第一人了。
墨铮听着一时有些迷糊,似乎懂了,却没全然明白。
但他现在最关心的还是:“长老们判了几鞭?还有其他责罚没?”
舌头上的伤处又渗出血丝,呼出的气息都带着丝血腥气味。
陶达奚赶忙说,“你嘴里还有伤,慢些!”
“十五灵鞭,断两根肋骨,刑堂静室五日。”柳星柔说得极不忍心。
见墨铮又要动嘴问,她连忙说:“十五鞭是照门规定的,你知道的,改不了。”
墨铮急急地点了点头,示意她接着说。
“那柳幺幺被他折断两根肋骨,她的侍从盯着要说法……”叹了口,“是拂衣师侄自己说的,还她两根便是。”
“不过你且放心!”
“待会让屿白动手,他医术好,弄的巧妙些,养起来好的快,不影响他日后的修行。”
响彻整座主峰的鞭声终于停了,墨铮三人互视之后立马开门鱼贯而出,朝着刑堂奔去。
墨铮脚刚踏进刑堂,李拂衣两声隐忍的闷哼声就钻进了他耳朵里。
不过有狐妖族的人在场,他和陶达奚、柳星柔只能刻意放慢脚步,让步伐显得稳重,以保持宗门的尊严。
南屿白见他们到来,立刻上前禀告:“禀掌教,内门弟子李拂衣的责罚已经实施完毕。”
墨铮垂着眼皮,低声“嗯”了一声。
他有些不忍心去看被吊在架子上的李拂衣,但终究还是担忧占了上风。
趁着间隙,偷偷看了一眼。
只见李拂衣满脸是汗,却还是对他扯出一个笑容。
墨铮微微抿了抿嘴,心中涌起了一股想要立刻上前教训徒弟的冲动,真是恨不得猛戳他的脑瓜子!
也不知道这聪明的脑瓜子怎么想的!可还是压了下来。
“狐妖族的诸位,我们该罚的已经罚了,还请回去告知圣女。”大长老对着观刑的狐妖族人如此说。
狐妖族人倒是没有在责难,又见墨铮进来,反而好说话起来:“长老客气,我的告退。”
特意在走到墨铮身边时停下来,行礼问询:“掌教,我族圣女想要请您叙话,可否……”
墨铮惜字如金得吐出两字:“并无。”
让气氛一度变得尴尬,狐妖族人诧异不已。
墨铮对他们圣女的纵容和爱护,这些日子他们都是亲眼目睹的。
怎么今天忽得就变样了?
陶达奚见状,赶忙出来和稀泥,“诸位见谅,掌教师弟他……是来管教徒弟的,这会儿不好前去相见。”
他的解释合情合理,狐妖族人这才松了口气,赶忙告退离开了。
南屿白连忙招呼人把李拂衣从刑架上放下来,一时间倒叫帮忙的人都不知道该怎安置他。
背后有鞭伤,又断了两个肋骨……
这是该躺着,还是该趴着?
墨铮走上前,跟李拂衣面对面站好,再让他趴在自己的肩膀上,把背上的鞭伤面向南屿白。
南屿白立马领会到他的意思,开始对着鞭伤施展回春术。
“忍着点,灵鞭由灵药浸泡,伤宜治,痛却免不得了。”
李拂衣的下巴靠在墨铮肩膀上,声音虽然轻却坚定:“师叔尽管治,师侄晓得。”
话虽这样说,当回春术覆上鞭伤的时候,他的呼吸还是不由自主地一紧,全身的肌肉都紧绷起来。
墨铮虽然看不见他的表情,却能感受到他身体这些细微的变化。
他的两手还要抵着李拂衣两侧的腰,保持胸腹悬空,不让断了的肋骨收到压迫。
只得用手指轻轻拍了拍他,以作安抚。
李拂衣本就时刻注意着他的师尊,现在能够这样名正言顺地依靠在墨铮肩上,难以言喻的幸福让他甚至有些晕眩。
疼是疼了点,但是值!
柳幺幺那个死女人,只要在紫辰剑宗,休想在对他师尊有任何不轨之举。
经过这么一通,所有人都会更加警惕,不会再给她任何与师尊单独相处的机会。
感受着腰间轻拍的安抚,李拂衣眯了眯眼睛。
浑身都是心眼子的他瞬间不控制了,不时地恰到好处地颤抖一下,伴随着几声压抑的闷哼……
等背后的伤终于处理好,能够平躺下来的时候,他果然看到墨铮满眼都是心疼和舍不得。
又惨兮兮得对着他挤出一个笑容,他能感觉到师尊对他的怜爱又加深了几分。